面对女子军团的张牙舞爪,余飞气定神闲,来者不拒。
他爽快地接受车轮战,挨个碰杯,一饮而尽。
江月溶偷偷拉了拉余飞的衣袖,示意他少喝一点,别喝醉了。
余飞笑咪咪冲她伸出一根手指。
一瓶~
一件~
一直喝?
还是某种交通暗号?
旁边的余三金,看得目瞪口呆。
怪哉!
一向木讷、腼腆的余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成熟老练?
满桌的女人都被他照顾得服服帖帖。
彩虹屁吃得嘎嘎香。
有好几个眼里还种了桃花。
这小子不就是去了一趟厕所吗?
怎么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
余三金在心里暗骂道:
“D毛,我承认你是比我帅那么一丢丢,但也没批准你抢我的风头啊?”
一场酒店的年会就像一场烟花。
烟花散了,你就又被丢到平常的暗淡中去了。
在酒店门口,余飞扔掉烟屁股,问:
“回宿舍?”
余三金不说话,从树荫的暗影里牵出他的宝马,宝马牌自行车。
一拍坐垫,说:
“你骑还是我骑?”
余飞淡淡一笑:
“你来吧,我怕把你带到沟里!”
余三金撅着屁股,用力踩着踏板。
这匹老马,除了铃不响,哪哪都响。
他还是有话要问:
“小飞,我看你今晚很嗨啊,不像你的风格啊?”
余飞没有正面回答。
他看着左侧的道旁树,嘴里呼着白气,说:
“我只是想重新再活一次!”
他们的目的地是面包心语公司为他们租赁的集体宿舍。
老小区,一套4室1厅的房子,住了附近两个店的人。
男女混居。
余三金开了门,开了客厅的灯。
昏黄的灯光挣扎着闪了几次,还是灭了。
余飞点上一支烟。
踩着房东留下的椅子,啪啪啪,拍打着灯罩。
灯亮了,余飞前世的记忆也在这一秒钟全部复苏。
男生人少,住了两间小房。
房门都不关。
女生的两间大门紧闭。
脚臭味,汗酸味,霉味,厨房的烟火味,浓郁芬芳。
余三金从厕所放完水出来,见余飞像丢了魂一样还愣在客厅里。
“怎么,刚吃完大餐,还想吃旺仔小馒头?”
余飞没接他这个梗,也钻进了厕所。
厕所的垃圾已经堆成了一座富士山,山顶还飘扬着姨妈巾。
草,他在客厅贴的卫生值日表成了摆设。
余飞找到自己的洗刷刷四件套,潦草对付了两下。
他以店长大人的身份和余三金独占了一间最小的房间。
除了一架高低铁床,什么物件都没有。
他爬上咯吱作响的上铺,睡了。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沾枕头就睡,倍儿香。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还是被铁床摇醒了。
地震?
但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是下铺余三金人为制造的地震。
等余震平息,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下来上大号。
没有窗户的厕所里,他点着烟,捂着鼻子,想:
“卧槽,这地方住不了,我必须搬出去。”
他翻出干瘪的钱包,数数了,33块。
于是,他愉快地想起了一首轻快的歌:
我的口袋只有33块,
其它的都装进了别人的口袋~~~
出门的时候,他跟一个女人撞了一个满怀,弹性不够,痛。
女人的头发像鸡窝,急匆匆地关门,没看出是谁。
余飞披上棉袄,下楼,抽着烟,在小区的花坛边转悠。
这日子过的,早知道老天爷发的牌这么差,还重生个球?
他细细算了笔账。
明天就要发工资了,店长底薪1200。
加上100的全勤奖。
不出意外的话,有1300个大洋进账。
面包心语是包住不包吃。
住宿的话,估计要平摊十几块的水电费。
中午两个大馒头+一杯豆浆,2块。
晚餐一份炒饭或者泡饭,6块或7块。
晚上打烊后的宵夜,标配:
一瓶啤酒+一盘炒螺蛳+一盘炒年糕。
囊中羞涩的时候也低配,就啤酒+年糕。
低配8元。
按低配计算,吃饭这块一个月500。
(如果有约到妹子,烧烤,K歌,或照顾一下酒店的生意。或者带余三金去洗脚城。那就另当别论。)
洗发水,沐浴露,洗衣粉,牙膏,衣服鞋袜,月均算100。
香烟5块,一天一包,能续命,一个月150。
话费30块。
精神消费,书店租书。
1元一天,武侠书里夹杂着动作片那种,算20。
每个月固定从邮局寄200给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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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这账算到哪了?
一个月的开销已经过一千了吧?
反正,余飞和余三金是一对难兄难弟,一对光荣的月光族。
那时候还没有各种贷贷贷,如果有,他俩肯定一身勋章。
昨晚胡吃海塞,拼酒,今早又在冷风里反刍人生。
余飞的肚子咕哝咕哝,他预感到大事不妙,飞奔上楼,直扑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