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的体液可真臭啊,尝起来像是坏掉的豆腐卤水……等等,我又怎么会知道?
肖恩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等液体重新涌入了眼眶,他总算看清了压在头顶的螳螂和正滴答往自己脸上流的脓液。
几乎所有的昆虫在放大镜下都长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外表,这只也不例外,而且观察它的细节并不需要仪器帮助。
原来过度刺激真会导致人短时间失忆,肖恩茫然地从死螳螂下面爬出来,站在旁边瞪着死掉的虫子。他不是有意发抖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肖恩也不是不知道该赶紧把枪捞出来,可这把枪顶住了虫子的下巴,硬拿的话就没了支撑,会跟他的胳膊碰上一碰。
这回的发抖剧烈得多,达到了冷颤的程度。
啊,他终于想起了关键的细节。在最后关头他把步枪当成了长矛使,所以才会呈现出这种造型。否则的话,虫子会先压倒他,再用尖嘴撕烂他的脸。
人流血过多会死,虫子也是,肖恩低头看着淋在胸口的大滩绿色脓液,一阵阵地发恶心。
“咣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从背后传来,肖恩的反应是先缩脖子,然后才想起应该转头去看。然而在转过身的同时,他手里什么都没拿。
“你好,请不要害怕,我是来帮忙的。”声如其人,人如其声。温柔到了婉转的女声来自于一位细长高挑,留着学生式短发的年轻女性。
尽管这位“女学生”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突击步枪,防弹背心上插满了弹匣又挂了手雷,肖恩依旧觉得她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见对象似乎被吓傻了,女军人主动露出了笑脸,是那种双眼微微弯曲,脸颊中挤出酒窝的笑。
全凭着不能在漂亮女人面前丢脸的男性虚荣,肖恩才硬把放空的脑子拉扯回现实。他应该也跟着笑的,那么到底笑了没有?他不知道,他只看到自己视角下移,伸手去捡地上的包。
炸药,任务,他现在就想得起这些。
女军人轻轻拨开了他的手,替他从地上拿起了包,起码二十公斤以上的包,她连吸气都没有。肖恩看得张口结舌,而这都不算最离谱的。在此过程中她右手单手始终持枪警戒,且保持枪口稳定没丝毫抖动。
她也没对驾驶员残缺的上半身和死螳螂发表任何评论,连问都没问。
“……谢,谢谢。”肖恩接过了包,咽了几次口水才把感谢的话说完整。
“不客气,肖恩先生。”女军人的笑容转瞬即逝,速度堪比川剧变脸,幸好语速和口气没有变化,“为了你的安全,从现在起请你跟我一起行动。”她用词简练,不容置疑,她的表情则是相当认真,抑或是没有表情。在她嘴唇一张一合的同时,眉眼保持了静止不动的状态,眉毛不动,眼睛不眨。
就像被一台摄像机对着,肖恩忍不住腹诽。话说她皮肤是不是太白了点?都快反光了。
正常人的反应是马上追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但他属于冒名顶替,听见喊“肖恩”如同“张三李四”。何况他的注意力被女军人的眼睛给吸引了,不是说那双褐色的大眼睛有多好看,而是因为她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眨过眼睛,一直就那么瞪着,真是又圆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