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基里先顺着钢索溜下去了,肖恩在上面一边看,一边和逐渐发作的恐高症做斗争。而机器,不,仿生人显然是没有这种源于心理活动的弱点的。她两手抓住绳索,双腿盘好,以一种异常稳定的速度向下滑。假如没有风的话,这将是一场教科书般的绳降示范。
由于钢绳并没有被固定住,一有风刮过就甩来甩去。有时候晃动的幅度会很大,跟荡秋千似的,看得肖恩头晕。但这对瓦尔基里没造成什么影响,她就像是粘在了上面,已经成了钢索的一部分。
这是人能干的事?肖恩在上面看得直摇头,他怎么可能做到瓦尔基里那种程度,在这根“秋千”上他连十秒钟都坚持不了。
人和机器比,比得过吗?!他在心里直犯嘀咕。
瓦尔基里很快滑到了底,最多用了两分钟。她站在下面冲肖恩招手,疑似还笑了一下,也可能没有。总之离得太远了,她现在只有一根手指头那么大,肖恩看得不是很清楚。
落地后的瓦尔基里双手拽住了钢索的末端,把刚才还在迎风摇摆的沉重钢索拉成了直线。
她之所以先下去,就是要给我当锚。
肖恩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踩上了护栏,两手抓牢钢绳,背过身去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绳降。
因为过于紧张,他翻出护栏后的第一步就差点失败,没有两脚交叉盘住钢绳,而是做了一个蹬踏的动作。肖恩踩了个空,好在还知道死都不能撒手,在钢索上摇晃了一会儿后又恢复了平衡。
然而就算抓住了,从脑后吹来的风也快得像是刀子割肉。往下溜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肖恩眼里看见的不再是大桥。他视野的左侧有座桥墩,然后便什么都没有了,身体悬在半空之中,两眼望去自然空空荡荡。
“肖恩先生,别害怕,双腿夹紧手稍微放松,慢慢往下滑……”瓦尔基里的声音从底下传了上来,是在给他鼓劲加油,可惜过于缺乏感情导致很不真诚。
说起来容易,可刚才那下子害得他手臂肌肉近乎于痉挛,很难再去“放松”。以一种极度僵硬的姿态,肖恩勉勉强强往下滑了大约二十米不到。就在他自以为适应了的时候,绳子却晃了起来。
最开始他以为是瓦尔基里,心想一台“机器”也有极限,可是随即听到了上方的异响。肖恩抬头看见拖车的车尾不知何时骑上了护栏,要不是后轮被栏杆卡住,这辆卡车已经对他泰山压顶了。就在他干看着的时候,车屁股仍在一点点往外挤,底盘和栏杆互相摩擦,掉下来的灰落进了他的眼睛。
罪魁祸首虽然没有现身,肖恩也能大概猜到是谁在推车,他并不打算留下等待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肖恩,赶快!”瓦尔基里在下面喊,这回是注入了感情,一听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