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其实没认真想过呆在这座被放弃的城市里会有什么后果,直到离脚边不到两米远的一块下水道盖板被顶上了天。紧跟在翻滚着向上冲的井盖后面,是一只比电线杆都粗的蜈蚣。
他被吓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往后退,而这时蜈蚣已经钻出了大半截,那对触须都快要挨到人脸了。但凡谁陷入恐慌,就总会踩到点东西,肖恩亦不例外,倒退着走又看不了路,没退两步便被绊倒。
蜈蚣径直扑了过来,钳子状的口器迫不及待地一开一合。
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肖恩并没有因为害怕而转过身手脚并用地爬,反而抓起了枪准备反击。比起恶魔。虫子带来的感觉更多的是恶心,节肢动物与蛇一样,都有着怪异的外表和另类的行动方式。
这一枪没能开出去,瓦尔基里抓住后衣领将他拽到身后,又飞起一脚踢掉了蜈蚣的头。圆滚滚的昆虫脑袋像充足气的皮球似的飞出了很远,假如落地的时候再弹几下就更像个球了。
“能不开枪就别开枪,肖恩先生。”瓦尔基里睁着那双又大又圆还反光的眼睛,像是在教训人,也可能不是,只是由于不眨眼而导致无论看谁都像是在瞪着
涌上头的血逐渐回落,冷静下来的肖恩意识到瓦尔基里才是对的。那只蜈蚣从下水道里钻出来,这意味着只有鬼才知道脚底下的排污系统中还藏着多少。至于在耳边“嗡嗡嗡”响个不停,震得人都快耳鸣的噪音则来自于上方。灰色的飞虫成群结队,乃至于遮云蔽日,它们就像巡逻的无人机,逼得肖恩和瓦尔基里只能溜墙根。
绵密的枪声,连续的爆炸,轮胎和履带轰隆作响地碾过泊油路,因为被开到最大出力而啸叫的引擎……以上反应了人类活动的迹象统统消失了,尽管周围依然热闹非凡,乃至“生机勃勃”,但那都不是人弄出的动静。
虫群成千上万,而他们两个很可能是城里最后的活人。
也可能只有一个……肖恩回想起瓦尔基里抱着自己往地上跳的情景。那时候瓦尔基里尽了一切可能不伤害到他,除了用身体给他垫底,更搂住他的头往胸前按。从常理讲是没错,如此体贴令人感动,只可惜结果却是差点磕掉他的牙。
那是女人的胸脯?称之为两坨铁还差不多,肖恩都想不通她穿防弹衣干嘛,能有她本身硬吗?
这位走在前面开道的“姑娘”是一台实打实的人形兵器,究其本质,和瘫在马路上成员不知所踪的那辆坦克也没什么不同。
那又怎么样?肖恩想起了那些军人对待瓦尔基里的态度,真就是把她当成了一把枪,用之即弃。
所以他们死了,你还活着。
尊重,必须尊重。
被抛弃的车辆充斥了道路,从民用到军用都有。民用的基本是被主动抛弃,没怎么受到战火波及,大多数也就是被盖上了一层灰,车顶叠着些砖头。不像他看见的坦克,炮塔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车身被烧得面目全非,肖恩猜测是被蓝色能量球从顶部命中。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天,除了虫子还是虫子,没有闪闪发光的蓝色焰火冲着他脑门砸。
由此他产生了个推测,那就是虫群受人吸引,纯属被动。就像天上黑压压的飞虫,只要下来了连瓦尔基里都对付不了,却非要挂在上面当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