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张希乾的身子缓缓停止旋转,而后直直向后倒去。
扑通。
溅起一丝浮尘。
“你你你,打死了我家公子,张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张希乾身旁的几个小厮此刻已经吓得魂飞天外,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浑身抖若筛糠,指着裴敖道:“你你你,你死定了!”
“抬上尸体,赶紧滚,”裴敖脸上毫无惧色。
“你......敢问壮士名讳?也好叫小的给我家大人回话!”那为首的小厮壮起胆子问道。
“吾名裴敖,”裴敖面露冷色:“若是有事,叫你家大人尽管来城外锦州大营找我!”
裴敖两字一出,整个堂内,连同街上看热闹的百姓尽皆哗然。
现如今,整个辽东,谁不知道裴敖之名?
甚至,比蓟辽总督洪承畴更甚之。
那几个小厮听到裴敖的名字,惊骇之下,连公子的尸首都不敢去拿,连滚带爬往堂外逃去。
“回来,”裴敖开口吐出两个字,那小厮立刻站定,不敢稍动。
“将尸体抬走!”裴敖声音转为沉肃。
那小厮艰难的转过身子,不敢去看裴敖,只是赶紧将尸体背着,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哈哈哈,”宁远城百姓平日里被张希乾欺压甚多,苦不堪言,现如今裴敖一拳之下,衙内身死,由不得百姓们不拍手叫好了。
“你,你赶紧随我来,”温黛此刻小脸已经惨白一片,顾不得店内混乱,拉着裴敖直接向内堂而去。
不多时,温黛将裴敖带到了后堂自己平日居住小院之中,嘎吱一声,将闺房的门推开,随后将裴敖一把拉了进来。
刚一进屋,香风便扑鼻得来,整个闺房陈设淡雅,但仍旧不失女子的细腻香软。
“如今的女子,都如此以身相许的吗?”裴敖杀了人,仍旧笑语盈盈,好似方才宰了一只狗一般。
而温黛并没有理会裴敖的说笑,进屋之后,便径直跑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子金银首饰,连同一小袋金粒子,放在包裹里叠好,一边收拾一边低声道:“你......杀了张监军的儿子,惹下大祸,奴家这里有些细软,你拿着赶紧逃命去吧......”
一边说着,温黛的眼泪便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从美眸中低落,一滴滴的将软香的包裹打湿一片。
柔声吩咐了半晌,温黛才脸色微红的用手抹去眼泪,将已经整理好的包裹一股脑塞进裴敖的怀里:“你快走吧......往南出城,去山海关内,一会差人来拿你,我便说你回营去了。”
“我走了,那你呢?”裴敖将包裹抱着,仍旧是一脸笑意,好似一点都不担心那张监军。
“我父亲在城中有些人脉,张监军不会为难我们,”温黛轻抿朱唇,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只要你没事便好。”
伸手将温黛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而后用拇指将其脸颊上的泪水轻轻揩去,裴敖的语气轻柔但是坚定无比:“你放心,那张若麒不过是皇帝派来辽东的走狗罢了,你想想,若是你死了一条狗,会因此杀人吗?更何况,我杀的,是狗儿子罢了。”
噗!
原本抿着嘴,满脸担心的温黛被裴敖的无赖比喻逗笑,带着哭腔骂道:“好端端的人,怎么能是狗呢?你好似比那张希乾还像无赖。”
“乱世多出猪狗,”裴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裴某便是屠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