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镇迈步而入,身后跟着几个仆役,各自端着几个食盒。
“是滨州县令派人送来的,”薛镇向着裴敖一躬身:“人就在驿站外候着,等待大人召见。”
裴敖扭头看了看食盒:“让他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了,不必叨扰其他人!”
“遵命!”薛镇领命便转身离去。
回过头,裴敖继续看向那幅地图,半晌之后,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
“大人,”门口,薛镇再次回来。
“嗯?”裴敖负手而立。
“是王承恩到了,听说是昨晚便从济南过来的,一直在滨州城边候着,等待大人!”薛镇明显是急匆匆的折返回来,对于王承恩的带来,显然也是有些诧异的。
“皇上派王承恩到济南,便是想要时刻能够掌握我的动向,现在刚刚到滨州,这王承恩便按捺不住,现身来拜,实在太过心急了!”裴敖转身坐在桌子后面,让人将食盒摆开:“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身着黑色常服的王承恩被带着来到裴敖屋中。
“裴大人!咱家有礼了!”王承恩没有丝毫上位者的姿态,也没有什么皇帝近臣的架子,进屋之后先是一拜,袖摆几乎垂到了地上。
“王公公,你不在济南待着,来这里是做什么?”裴敖斟了一杯茶,而后一个请的姿势:“坐下聊聊。”
“多谢大人!”王承恩谦恭的点了点头,而后欠身虚坐。
“实在是辽东事急,咱家身负皇命,有些等不及了!”王承恩苦笑一句,没有隐瞒什么,直接道:“实不相瞒,辽东的战事若是糜烂,朝廷南迁肯定会摆上日程,到时候中原大地便是战火纷飞,尸山血海,再无安宁之日了!”
“所以?”裴敖自顾自的饮茶。
“请大人,北上之后,率领手下兵马,驰援宁远城,务必将鞑子大军抵挡在山海关以北,以解天下倒悬之急,避免亿万百姓生灵涂炭!”王承恩说话间,再次起身,对着裴敖一礼。
“你的想法,还是皇上的想法?”裴敖轻轻放下茶杯,看起来放松的很。
“陛下没有直言,但是老奴常年伺候在陛下身边,自问还是能够揣摩一二......”王承恩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袖子,就要抹眼泪:“陛下登基十余载,勤勉治国,呕心沥血,每年除了元宵和生辰之外,再无懈怠,四季常服更是只有八套,修修补补,就是想要治国平天下,可是换来的是江河日下,是天下倾颓,看着陛下日渐消瘦,老奴实在是心疼陛下啊!”
“这天下再如何,陛下那里还是不用你我担心的,王公公多虑了。”裴敖实在无法和王承恩共情。
人家朱家王朝,替自己家里劳心劳力,你一个奴才,在这里哭哭唧唧,做什么?
自我感动吗?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懂裴敖的讽刺,王承恩的脸上挂着恳切:“若是裴大人能率兵驰援宁远城,则事后,陛下必重重有赏,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若是战事发展到那个地步,不用王公公开口,我自会出手,”裴敖这次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去看王承恩已经空掉的杯子。
局促的搓了搓手,王承恩知道裴敖对辽东的战局自有判断。
但是对崇祯的忠心让其再次开口。
“老奴就在济南城,若是大人有任何需要,或者需要老奴在中间给皇上传话,只需派人知会一声!老奴随时恭候!”
“多谢,”
嗒!
裴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