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欲扑杀郝援,谁知还未近身,那郝援竟突然跳下马来,跪伏于地。
“是小人一时糊涂,觊觎神器,妄图谋取天下。今日得遇天军到此,小人郝援知错愿降,伏乞将军留小人一条性命。”
郝援止不住地磕头,一个劲地求饶。
“是生是死,非由你定。”
言讫,鲍崇喝令其余贼人丢下兵器,随后挺槊上前,将槊架在郝援左肩上,命人将他绑了起来,推上轺车带走。
鲍逡在山头上,见此时没了喊杀声,料定郝援非死即擒。于是招呼鲍效一同率军下山,会合鲍崇、鲍铣本部人马。
“父亲,士卑见擒贼首郝援在此,还请父亲定夺。”鲍崇远远望见鲍逡,连忙翻身下马,恭敬一拜。
“此等不忠之贼,破坏国家社稷,扰乱天下州郡,怎可留他?推下去斩了便罢。”鲍逡冷喝一声,摆了摆手,看都没看郝援一眼。
“将军且慢!小人郝援有事相禀。”
郝援眼看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要交代在这,此时慌不择路,连忙说道:“小人不过是一介樵夫出身,纵有天大的本领,又如何招揽得如此多的人众?将军是有大智略的英雄,应当明白这个道理吧?”
鲍逡听了郝援之言,呵呵冷笑一声,答道:“郝援,你想说的就是这些?纵是你不说,我也晓得是谁指使的你。来人,把郝援拖下去砍了。”
此时但见郝援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任由两名军士将他拉了下去。
“父亲,按你这么说,郝援当真是受人指使的?却不知是受何人指使的?”鲍效不解地问道。
“呐。”鲍逡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在鲍效眼前晃了晃,随后附耳过去,低声说道:“仲郎啊,你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界?”
鲍效闻言,转了转眼,若有所思。须臾,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刚想说出来,就被鲍逡一眼瞪住,把快到嘴边的话音收了回去。
“速速将此信烧了,权当不知。”鲍逡将那封书信递给鲍效,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瞄了那群贼兵几眼,朝着鲍崇呼喝一声,吩咐道:“这些贼人本是良善之民,只是一时受了贼首郝援的蛊惑与诱骗,才助恶为虐,孟郎应当明白该如何处置他们。”
“士卑明白。”鲍崇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去,将手一挥,正色道:“我父鲍骠骑心怀仁义,不忍多增杀戮,尔等可各归本家,复为良民。”
众贼闻言,大多都鞠了一躬,相继离去。只有一千余人迟迟不肯离去,都想留下为鲍逡效命。
“我鲍定复此生得遇明主,当尽忠职守,断然不敢私留你们。与其追随于我,不如投身行伍,为国效力。”
鲍逡说罢,顿了顿,问道:“你等可愿投军,行忠君奉国之事?”
众贼听了鲍逡此言,都慌忙下拜,表示愿意投军。鲍逡见状,心满意足,这才领着大军离开。
一行人半途赶上张朝,问他情况,才知道那些埋伏于二圣山的贼兵,早已被他率领本部人马杀得一个不剩。而他自己也身受几处轻伤,折损了数百名将士。
“定复贤弟,此战你父子几人都立了大功,可别忘了在陛下面前提携愚兄一番啊。”张朝一路跟在鲍逡后面,始终笑脸相迎。
“仲觐兄说的哪里话?你我同僚二十余载,纵是你不说,我亦自当向陛下赞扬兄长的功绩,怎有不帮衬兄长之理?”
鲍逡虽然心中厌恶张朝,但毕竟同朝为官,当年又是受他劝降,确实是他有恩于自己,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张朝一听鲍逡此话,这才放下心来,作揖道:“愚兄在此多谢定复贤弟了。”
京都,汉云城内。
皇帝汉云衷听闻鲍逡、张朝二人伐贼大胜归来,顿时欣喜若狂。于是连忙召集百官相随,亲自出殿迎接二人。
这汉云衷生于青仁元年,现年三十七岁,汉高州汉云国汉云县人。汉云衷天生愚钝痴笨,乃是武帝汉云炎次子。只因其长兄高常悼王高常轨早夭,才得以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
“卿等立了大功,我必有重赏。”汉云衷左手挽着张朝,右手挽着鲍逡,向着殿上一路小跑,笑问道:“我家中今日有一桩喜事,不知二位卿家谁有这个福气?”
鲍逡、张朝听了汉云衷这话,愣了一下,对视一眼,都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汉云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张朝转了转眼,呵呵笑道:“不知陛下所言,是何喜事啊?”
汉云衷这会突然停住脚步,傻笑着答道:“我女儿瑞陵公主,今日正巧及笄。我欲为她寻一夫家,不知二位卿家可有未婚娶的好儿子,可配瑞陵公主?”
鲍逡闻言,心想鲍氏有石家扶持,石家又是皇亲国戚,地位已经足够稳定了。此时不如卖给张朝一个人情,也算自己没有忘恩负义。
想到这里,他作了个揖道:“陛下,张仲觐六子张雅英、九子张幼捷,俱是少年雄才,可择其一以尚公主。”
“哦?”汉云衷眼前一亮,冲张朝笑着问道:“不知仲觐的这二位虎子,如今却身在何处?又位居何职啊?”
张朝这会欣喜若狂,也无暇感谢鲍逡将天大的好机会让给自己,只是弯着腰答道:“承蒙陛下厚爱之意,微臣的两个犬子现为禁军统领,此时正在宫中当值。”
汉云衷闻言大喜,连忙让人去请张雅英、张幼捷二人,自己则领着鲍逡、张朝二人走进殿内。
百官见状,纷纷朝汉云衷躬身行礼。鲍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暗叫一声不妙,连忙屈下身子,久久不敢抬头。
反观张朝,此刻却因一时自鸣得意,忘了尊卑之分、礼法之制,并未发觉任何异常。仍然站在原地,面露喜色。
正在这时,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伸手指着张朝,口中怒吼如惊雷,厉声喝道:“大胆张朝!竟敢放肆!莫不是要行那僭越之事?诸臣拜君,乃是天经地义之理。尔是何人,敢受此拜!”
说话这人,原来是武帝汉云炎第十六子、汉云衷之弟,景濑王景濑颖。
景濑颖生于赤礼八年,现年十七岁,汉高州汉云国汉云县人。自幼颇受汉云炎宠爱,还未封王时便已食邑十万户,所得的封赏在众兄弟之中可谓是首屈一指。
听了景濑颖之言,张朝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是对汉云衷的大不敬,慌忙跪倒在地,泣道:“微臣一时得胜归来,失了分寸,万死莫辞。伏乞陛下与景濑王念在微臣破贼有功的份上,暂且饶恕微臣这一回。”
“无碍,无碍。”汉云衷憨笑一声,想了一会,说道:“王弟,今日是瑞陵公主的大喜之日,万事皆不责怪。”
“哼!”景濑颖袖子一甩,须臾转怒为喜,笑着问道:“不知花依的驸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