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月亮藏起来,几乎看不见星星。
刘家村今夜不同寻常,家家户户紧闭门窗。
往日借着月光在地里干活的百姓也回家去了。
村东头,茅草屋里的李老头躺在茅草铺上。
睡得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几个汉子一路嚎着回来。
嚷嚷着有妖怪!
要吃人!
“…你说,是不是那个刘公子回魂了?作祟了?”李老头翻来覆去的,老寒腿,疼得也睡不着。
“咋回事嘞?”李老头把旁边的老婆子喊醒了。
“头七没过哩!”刘婆子翻过身去,一掌糊在老头脸上:“整天胡咧咧!干活没有嫂子家的男人强,赚不了几个子儿,就说这东家长西家短!”
她越说越气。顿时呼吸困难,咳嗽了几声。“咳咳,你去看。”
忽然她听到耳朵里有什么声音似的,她竖起耳朵:“死老头,听到没?”她闻到一阵什么香味,又像是腥臭味。
她推了推老头,老头嘀咕几句,被窝热乎不愿意起身。她只好撑着腰,慢慢爬起来,到门前缝里看看,院子里没有异常。
摆着些大缸,荒荒凉凉,一地杂草,野花开着。
冷风呼呼地吹,天色暗蓝,她迷迷糊糊看不清东西。
眼睛使劲眨巴着却看不清,忍不住怒骂道:“死老头子,也不带我去看看眼睛,妖怪来了先把你吃了!”
“你瞎说,棺材板都要盖住脖子了,看什么眼睛?还不如留着给幺儿娶媳妇哩。娶一个王婉儿那样的,还得生几个孙子,将来考秀才!”
“……”
他没听到回音,颤颤巍巍支起脑袋,就失去意识了。
等他清醒,老婆子还躺在身边。方才好像是梦,他爬起来,看到门外冷风呼呼地吹,天色看不清。
突然,一阵异香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喝!”男人举杯。
“是不是不给面子?”胖子斜倚在桌角。
“…不醉不归!”瘦男人嘟囔着。
几个酒客坐在饭店里喝着酒,突然听到几声尖叫。
“什么声音?”
不久之后,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们小心翼翼地支起脑袋。
下一刻,一阵风拂过…他们感觉身体巨疼,纷纷摔倒在地上,昏迷了。
屋里。
李老头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起来,接着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刘婆子也被惊醒了,她看到李老头的身体在颤抖着,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她吓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李老头的身体突然停止了颤抖,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刘婆子也看到了李老头眼中的恐惧,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然而,就在这时,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李老头的身体突然飞了起来,接着是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刘婆子吓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吃人!…赫…老虎!…快跑!”
断断续续的说完。
最后,李老头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刘婆子吓得不敢呼喊,身下一热,居然吓得失禁。
她哪看到什么,双眼朦胧,这会儿泪水还是什么堵住了。只听到一阵热气呼过头顶,如同打雷,一抬头,擦了擦眼睛啥也没了。
只有一个冰凉的老头躺着。她大声哭喊起来,几个儿子媳妇闻声而来,纷纷哭喊着。
第二日,才知道,刘府夫人,老夫人,几个护院都死了,院子里什么粮食财产都没了。
县老爷差人来查,发现尸身好几具,仵作看了说是烧死了,没有妖怪,没有仇杀。
“粮食,金子银子那是一个没有。也没什么妖怪。”请了一伙神婆,神汉来村里唱了几天,事情就了了。
甚至,刘府和刘婆子家是这几天都在办白事。
一边是豪宅,一群祖老们在寒风里哭哭啼啼,还有那几口精致厚重的棺材。儿孙满堂,就算是白事也有几分强势。村里二十多户人都来吃席了,围着安慰一些人。
不过没有什么财产,很快这里曾经精美的房屋,乌黑黑的也就没人气了。
一边是仓促的简陋茅草屋。对比起来,房顶那几块青瓦就像是滑稽的装饰品。几个瘦弱的女子儿孙们跪伏在地。草席一裹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刘婆子在家躲着一直都没出现,邻居们也劝了,刘婆子看着有些吓住了。
邻居们一走,她揭开一口木盆,里面一只小小的幼虎,跑出来在屋里乱逛。微黄色的毛茸茸,虎牙尖尖,憨态可掬的跳进她头上。
细微的叫着。“嗷呜!”
“嗷。”它蹭着她的满头银发。
“小心些!”一双枯瘦的手接住它。
“哎呦,老头儿真造孽哟,就这么个小东西就吓死了。”她喃喃自语,眼泪先流出来。
幼虎人立起来,舌头蹭着她的脸颊。小小一只,像猫崽崽一样。
她眼睛一阵阵清凉,她眯着眯着,被毛茸茸的蹭了几下,她茫然的苦笑起来。“小东西,你啊!”
“娘!”刘婆子的女儿刘大丫忽然进来了。
一身补丁,脏兮兮的,脸颊也没有什么肉,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刘婆子一惊,心里有些堵。
正准备藏起来那小东西,刘大丫已经凑过来了:“娘,自家都没饭吃了,咋还养一个小猫?有肉给它?”
她语气有些冲,刘婆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管到娘老子头上了?爹刚死了女儿就骑到头上拉屎啦!”她心酸得泪流起来。
刘大丫被吓得脸色涨红,好大个没脸:“娘!别哭了,我不是那主意,是怕你少吃了。”
刘大丫见到母亲的时候,本来心中有些酸楚。
这会儿,院子里站满了人,刘大丫看到了几个姐妹和兄弟,还有几个嫂子孩子们,个个儿脸上都写满了悲伤。
刘大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弟弟们也没搭理她。
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理清楚,把父亲送走了,然后谁来照顾母亲?
母亲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如以前那么好。刘大丫很早就被家里嫁出去了,那会儿弟弟要读书,虽然后来就没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