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金九龙鼎香炉，整体完好，外观协调，有小而精致的美感，并且从来没有使用过。我的估价是黄金五万四。”
“第二件，微尘青花瓷净水琉璃瓶，工艺堪称巅峰造极，细微处的细节非常棒，我开一万三。”
“第三件。龙栖木折扇，配白虎玉坠子。这件我抓不准价格，百宝阁不做判断。”
林安对此没有任何犹豫迟疑，是什么就说什么。
所谓的不做判断，抓不准价格，都是理由。
他作为一个古董宝物商人，还有不知道该怎么报价的情况？大不了就往低了开，能买到就买，买不到就送客。
唯一会出现这种说法的，只有一种原因——
他觉的是假货。
对此，庄老和王秋雨并没有任何迟疑。
这件东西是有故事的，并且的的确确是件仿制品。
是他们祖上很多代的前人防制。
发现这件物品的出现，庄老的第一反应是诧异，看向王秋雨，有些可惜了她的这种行为。
假折扇是王秋雨自作主张放进去的，庄老事先并不知道。
“哎……”老仆叹气，这种行为，算是很掉价的，尤其是王秋雨和林安从小就认识，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已经发展成这样，怎么解释都显得欲盖弥彰，以林掌柜的性格，只能希望他不会太过于介怀啊……”
刚如此想着，林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盯着王秋雨看。
“干、干嘛？”王秋雨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对视情况。
“郡主，你不要拿这种小玩意来测试我了，这些物品本来就足够测试我的眼力了，难道这把折扇是用来测试我说真话的胆量的？有时候，您也可以更多依赖一下庄老，不需要如此操劳，亲力亲为的。
对吧，庄老？”
本来有些困扰的老仆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也明白了林安的开明态度。
他心中的结就此打开，看林安的时候，觉得更加顺眼。
“只能说，小姐在看人的这方面，确实是准的……”
这种时候，他也不忘记赞叹一句自家小主人。
“我……”王秋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动闹笑话了，要不是此时坐着，她心中的无措一定会纤毫毕现地体现在肢体动作上。
林安继续报价。
“第四件，天然莲花纹青斑白玉佩，这种材质稀缺而有名。质地透亮，品质极佳，我报价十六万……”
周围的气氛有一些微妙的颤动。
到了这件物品的时候，林安明显能感受到，主仆两人看过来的眼光有些不太一样，像是很期待这件的结果。
不过这种程度的压力影响不了他的判断。
王秋雨视角。
她的心咚咚乱跳，其实这才是庄老和她商量好用来“埋伏”林安的物品。
“哈！他终于走眼了！”听见这个价格，王秋雨紧张的情绪几乎彻底要在脸上展开笑容，不过庄老比较有经验，伸手虚按住了她要起身扑过去般的动作。
王秋雨看这里林安仍然是成竹在胸的表情，心中情绪依然非常高昂。
人都是如此，越是无可挑剔的人，就越想在这些几乎完美的事情上找出哪怕一丝微不足道的缝隙来，以此满足一些小小的虚荣心。
王秋雨参与了这项带坑测试的物品甄选工作，现在，就是她收获极大成就感的季节。
如果是任何别人，报出这样的价格，其实也不算偏离，可以说是很公道的。
但那可是林掌柜！
全长安都在说林掌柜经手收下的物品，几乎都是压着成本价值买入的，从不失手！
可现在呢，他失手了！
这种兴奋的情绪，王秋雨只享受到了片刻。
因为接下来的对话，让她觉得后背冒虚汗。
“林掌柜，为何偏偏这件不压价？”庄老问。
从他几乎没有起伏的语气里，能够判断出来，老仆对这件事情还是非常确定的。
王秋雨心中一惊！
什么情况？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细节说法？
林安的回答，继续将王秋雨心中的疑问扩大。
“庄老是如何察觉的？因为我还是没有迟疑够时间吗？我明明已经在心中估计了我愿意开的价格，只是没有如实说出来。”
“不，时间应该差不多。其实是感觉不出来差别的，但我觉得林掌柜这件物品是不可能走眼。因为它其实很有名。”
“这不会是夫人喜结连理的信物吧？”林安虽然是在问，但其实语气里根本没有意外的情绪。
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王秋雨彻底傻眼了。
“这个问题，得问小姐。我并不知道这件物品具体是从哪里拿来的。长安人人都在传夫人年轻时候的事情，却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件信物的样子。”
林安看向王秋雨。
“现在也算是吧……”王秋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也只有她自己才心知肚明，她为什么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冒犯了。”
林安起身，认认真真行礼道歉。
然后他又取来了一套专业的工具，开始对玉佩进行擦拭保养，好不吝啬地用掉了整瓶温玉液。
温玉液，是百宝阁在售的保养玉器的专用玉膏，用材珍贵，成本价已经很惊人了，所以售价更是令人绝望。
像是林安这样随便倒掉了一整瓶，也只有他这个百宝阁大老板才能如此做。
即使这样，知情的庄老和王秋雨也非常吃惊。
林安轻轻擦拭保养完玉佩，伸手向下一件物品。
就在此时，窗户口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人。
他不知何时出现的，像是刚刚才出现，又像是一直都在，只是有能力让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那人轻轻落地，几乎无声，像是鬼影一样飘飘荡荡前进。
撑伞的文士。
“武有天下九品，你可知，我为几何？”
简短而明快的开场白，却有无形的真力压迫全场。
王秋雨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而庄老缓缓移动，衣袍下的肌肉，轻轻作响。
林安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