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为何耳畔风声越来越小,双脚也越来越沉,就连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浑浊错落,直至,一节发黑干瘦如枯枝的手臂摔落眼前。
其上佩戴着的银环才让其明白这皮包骨的风干枯手是谁的手。
这,是他的手?!!
银环底部刻着他的名字,是他早死母亲生前用石头砸出的三个石点,三石为磊。
光明磊落的磊,可这吃人的世道,不想吃人便要被人吃
他才不要被人吃,
才不要像父亲那样,明明一身本事却非要去反抗猎妖会!
连带周家庄除了叔叔外尽数沦为人饵……
生的尽头,死的开始,眼中光亮渐歇,暗淡世界的尽头却出现了他本该恨之入骨的高大身影。
“父亲……”
滴答!滴答!
冒着热气的黄色液体自裤管跌落在漆黑草地上聚成一面水镜,水镜之上人影绰绰,可只有刀疤男面色惨白,其余人等都成了一颗颗奇形怪状干枯人树。
这些人到死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或是面色惊恐或是起身预逃。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死了,死的悄无声息
魔鬼之音再次响起,还是那般沙哑低沉却带着一丝丝吃饱后的弥足“你会听话的,对吧?”
刀疤男头颅犹如千金之重,僵硬之感比身为阴煞的新郎还重,缓缓点头。
他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一眨眼功夫,除他,其他人都死了,
不明白,天上那人为何要留下他。
但他知道他无法拒绝,即便他无比清楚他听话的下场也不见得能好过这些死人。
可,只要再晚一点,多活久一点,说不定还有生机。
徐壹的视角,她的视线越不过山坡,自是看不到山坡上发生的事情,但她能看到陆六,全神贯注,只是两息,陆六那颗头颅上附着血肉的眼角便消退半分。
这并不明显,却被徐壹看在了眼里。
对于陆六的境界也已经清楚,陆六的白骨决已然到了一阶二重,一阶一重是入门后的境界,看似是最简单,却是这白骨决唯二凶险之处,要入门便要保持亦生亦死身,可没几个人能挺过入门,毕竟是凌迟,还是自己动手的凌迟。
在修仙界倒还有捷径可走,丹药吊命也不过三层的成功率,可这是凡间,即便是与大劫后的修仙界重合,此间灵气也没能多出几分,
灵植没有灵气滋养,根本无法生长,何况此界灵气斑驳,还真不好说是否会让那些灵植发生异变,从而改变药性。
所以在辨出白骨决时,徐壹才会感到不妙。
也才硬要藏生棺里,就为了此刻!
辨出陆六这身白骨上的细微变化。
她得确定此人到了何种地步,才好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是战是逃都得看这人的境界。
毕竟一旦她判断失误,后果便是万劫不复……
现在答案得到,那她便没有继续在这当鱼肉的想法
白骨二重,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这不是怂,是策略迂回
就希望生死煞给力些,好歹待她抄了它们老家在死。
“无耻!”
棺材之处突兀响起清脆童音,可惜在场无人察觉,徐壹是暂时失聪,啥动静都听不到,而陆六则是将心神放在了眼前双煞上,对于徐壹他早已将其当做自己掌中之物。
白骨制衡,她还能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