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腾格里沙漠热浪滚滚,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晒得人汗流浃背,焉头焉脑。不要说那些初次来到沙漠的人,就是从小在草原摸爬滚打过的独孤城,也是热的苦不堪言。他不停地以衣袖擦拭着头上流下的汗水。苦涩的汗水顺着脸颊流进了眼睛里,辣的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大家都把身边能够遮阳的东西全都拿来罩在头上,以换取遮阳物下那小的可怜的一米阴凉。
”这鬼沙漠,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晚上冷的冻死个人,白天晒得热死个人。难怪我们在沙漠中行了四五百里,也难得见到个活人!”
这下轮到了母长风在抱怨。
他是地地道道的川渝人,虽说家乡也有酷热难耐的时候,但毕竟昼夜温差不大,而且林木茂密,热了总有避凉的地方。可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除了一些裸露在沙漠表面的碱蓬草和骆驼刺等低矮植被,哪里有一丝可以乘凉的树荫?
人马走在烫脚的沙地上,唇干口燥,自然对饮水的需求量大增。可是初进沙漠时备下的可饮用甜水已经不多,虽然大家都在尽量忍着饥渴节省饮用水,但眼望无边无际腾格里沙漠,大家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到头;而此时沙漠里不要说补给甜水,就是有水的沙坑也看不见一个。
穆小蝶搂着朱凤九的后腰骑在马上,双眼被纱布包住,嘴唇早已经干渴到蜕皮。她不停地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唇边,试图用可怜的唾液来缓解嘴里的干涸。她早就把自己水壶的甜水喝光了,要放在原来,她早就开始向别人借水喝了,可是现在她不会,也不敢。水对于每个人都是救命的,现在大家的存水都不多了,特别是商队的那些队员,每次分水,他们都要倾向照顾自己和尚红慕三人;而尚红慕,他本是别人眼中娇生惯养的少爷,可是对于她穆小蝶,尚红慕却做到了竭尽所能,倾其所有。如果她此刻张嘴借水,她相信不管是尚红慕还是商队队员,定会有人接济自己。可是想想自己给他们造下的诸多麻烦,穆小蝶始终还是开不了口。她怕他们会因自己一天到头麻烦不断,从而找借口舍弃她。如果真的那样,那自己以前所有的努力,不是都要付之东流了?所以尽管她一路口渴难耐,她还是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忍着,目的当然是为了营造一个懂事孩子的形象,免得日后被商队作为累赘剔除出队伍。
穆小蝶舔着干裂的嘴唇,回想起在昨天的盐壳地里,母长风为了帮她清洗眼睛,白白倒掉了那么多珍贵的甜水。现在甭说是别人,就是她自己想起来,都心疼那些甜水浪费得好可惜。
骑在马背前面的朱凤九摸了摸腰间盛水的皮囊,里面还有少许的甜水,虽然口渴得厉害,但她还是不舍得一饮而尽。她无法判断现在是不是最困难的时候,但只要一天看不见沙漠的边缘,她就要学沙漠中的骆驼,让随身的皮囊里保持着最后一滴救命的淡水。饥渴让她的眼前不断幻化出”望梅止渴“的画面,可幻化毕竟还是幻化,在毒辣的太阳照耀下,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口中连生津的唾液都没有了。朱凤九闭着眼睛骑在马上,在昏昏沉沉中不知行了多久,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解开了系在腰间的皮囊,打开盖子,很小心地抿了一口囊中甘甜的清水,顿时又觉得自己来了精神。
朱凤九刚想把皮囊重系回腰间,突然想起身后的穆小蝶,她已经好半天没有声响,想必也是渴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吧?朱凤九想了想,叹口气,把手里的皮囊递到身后,粗着声音对穆小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