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回到北平稍作休整之后，朱高煦在北平屁股还没坐热。朱棣便召集全军在北平慷慨激昂的发表誓师演讲：

“靖祸难者重在安黎庶，诛贼乱者必先行仁义，今予众之处，为诛奸恶，扶社稷安民生而已。彼奸臣弄兵，所至横肆杀掠，噍类无遗，凡今生民皆俺皇考赤子。奸臣既虐，使之夫不得耕，妇不得织，日夜不息。而又恣其凶暴，吾痛心疾首！寝食不安。图所以拯拔之，尔曹慎勿有所侵害，苟有一毫侵害于民，是逆俺之心，与奸臣同恶！必不能相宥矣！尔曹勉听吾言善恶皆有天报，尔但观之，奸臣所为如此，未有不身家俱祸者也！”

燕军主力带走了全军的骡马，仅仅携带军粮一个月的份额就准备再度南下。朱高煦不得不告别了自己那怀胎八月的王妃韦氏再度率军出征！

……

南京。

天上下着小雨，洒在乾清门的琉璃瓦上，发出“沙沙沙”的细响，已把露天的一切都打湿了。

身穿蓝色团龙袍的朱允炆站在斜廊边上，背手仰头望着天空的蒙蒙雨幕。他的眉头紧皱，愁绪就像雨水一样弥漫到了四周。

旁边的一群宦官宫女都躬身站在廊芜上，一声也不敢吭。

不一会儿黄子澄和齐泰从斜廊走了过来，他们径直伏到地上，一齐叩头道：“臣等拜见圣上。”

朱允炆转过身来，轻轻挥了一下袍袖，身后的一群宫人便弯着腰退向斜廊出口。

“平身。”朱允炆道。

二人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根本没敢瞧皇帝一眼，但显然都感觉到皇帝的心情不太好了。他们站起来后表现得很谨慎。

而朱允炆的内心正非常愤怒，忽然维持不住威严的仪态，声音也走音了，开口颤声道：“卿告诉朕，为何到了如此地步？该如何应对？”

曾经雄心勃勃的帝王，此时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学生，正在请老师解惑。

北平细作忽然来报，燕逆又要南下了！战争打了三年己方竟然是一败再败！

这只是他为了治理国家的无数国策之一，怎会忽然爆发那么大的战争？皇祖君临天下，天下不是已经太平了么？朱允炆以前从来没仔细想过，战争会打那么久，朝廷大军会如此狼狈！

对之前的失败二人显然不敢再谈，尤其是黄子澄他两次推举了曹国公李景隆领兵，两次大败按道理应该要严厉惩治。

而年初夹河大战，官军大败，朝廷为迟缓燕师进攻，表面上罢免了齐泰、黄子澄等人，让燕王“靖难”失去借口。齐泰便趁离任兵部尚书之机，前往各地筹集兵员、粮草。

官军在前线几度大败，各地竟然渐渐地难以调度、地方上文武官员持观望之态，朝廷诸政令进展缓慢。以至于齐泰等人要亲自下去督促，此时被朱允炆召回京城问策。

朱允炆是丝毫没有学习老前辈胜利经验的意思。

历史上同样因为削藩引起大叛乱的大汉棋圣汉景帝刘启是怎么做的？

刘启可是立刻把叛乱诸王要清的那个“侧”——晁错杀掉送给了叛乱诸王，在道义上占据了绝对上风。

只能说这群士大夫PUA皇帝是真的有一手，像极了现代的某个群体。

齐泰只得开口道：“臣建议将战线南移。调盛庸南下淮河，再调京营北上增援，以为南面部署；吴杰军尾随至山东济宁，位于徐州、沛县北面。两股官军大部对燕军主力成南北夹击之势！同时有攻守两方面的长远准备。提前以驸马都尉梅殷为淮南总兵官，聚集淮南兵马民壮，经营淮河防线，以为长远御守之策。再严令辽东军南下，威逼燕逆空虚的北平老巢，以为远处攻策。数策并行必能将燕逆阻挡消灭！”

朱允炆听闻后大喜忧愁皆去，南京朝廷便定下了这“上下夹击，长远攻守”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