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自白日里斥责对方之后,她就曾从奴籍中翻出属于自己的那份,好奇的查看,否则丹书怎会刚好摆在案几?
从她的表现来看,她肯定不知背后的缘由,那他的父母呢,又是否知晓?
可从先前的一些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她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就算知道,也已经被带入黄土变成一个秘密,那么,如今还知晓此事之人,可能只剩下国主以及其他管事的朝臣。
“得知这样一个消息,是否会让你极其失望?觉得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面对他的默然,范嫣然注视着他,满眼饶有兴趣的加以询问。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看我笑话,脑回路当真是问题不轻!
秦萧收敛心绪的暗诽一番,倒也对先前的交易之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沮丧羞愧之意,大言不惭的淡淡道:“若是主上这般做想,那臣或许要让主上失望了,臣的本意就并非要将此事告知主上,而是暗地里为蓁以及菱报仇,还有将对主上的威胁消灭于无形之中,此刻提出这种要求,不过是想让主上更相信些罢了。”
“是否?”范嫣然不置可否的反问一声,接着微微挪动身躯,摆出轻松的姿态,嘴角含笑的看着他道:“依我看,你是所图更大罢?只是如今迫不得已,才将此事无奈言出。”
“既然主上如此认定,那自然是正确无疑,臣不敢反驳。”秦萧不冷不淡的言罢,旋又耐不住心中好奇的平静道:“主上可否将此丹书容臣一观?”
对他话中带刺的回应,范嫣然倒也不以为杵,闻言动作煞是好看的挥了挥衣袖,示意伺候在侧的婢女将案几丹书拿过去。
秦萧接过婢女捧来的丹书,轻声道谢后垂首查看。
“君侯,君侯如果……如果想要得到我,大可用其他手段,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莫非当时是听岔或者意会有误?”在他垂首细审之际,范嫣然冷不防的扭捏犹豫中加以垂问。
秦萧头也不抬的答道:“这种事情,主上或许该问表少君才是。”
稍稍一顿,心不在焉的续道:“不过臣听闻有些男人总有比较特别的爱好,或许这君侯就喜欢捕猎的感觉,相较于直来直往,他更喜欢那种猎物走投无路时自投罗网的痛快之感,男人嘛,有此爱好也不足为奇,只是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主上身份特别,君侯亦有所忌惮,故而需要如此曲折求之,究竟哪种,相信聪慧绝伦的主上,定然心有计较。”
范嫣然闻言脸色霎红的暗啐一声,又琢磨起另一种可能。
而对她的反应,秦萧则丝毫不知,只是低头自顾自的细细查看手中丹书。
丹书记录得极为简洁,简洁到只有寥寥二十余字,简洁到让人难以从中窥探出任何端倪:
“地皇五年冬十月丁卯日。”
“有臣名萧,若无特例,永不得赦。”
丹书只有时间,名字,结果,没有记述任何过程,让想要从中发现点蛛丝马迹的他大失所望。
“可是我不过一平凡商女,又何来身份特别之处?”范嫣然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看向他再次询问。
秦萧正苦恼在自己的身世之事中,闻言不耐烦的想都没想,随口道:“那定是君侯有甚么特别爱好,呵,据我所知,这种男人最懂情趣之所在,你可是有福呢。”
“萧!”范嫣然猛然娇叱。
“啊?!”秦萧猝不及防的一惊中茫然抬头看去,正对上她玉面羞红的牙根暗咬模样,眼中射出怒火,口中迸出:“你莫要以为丹书在手,我就不能将你怎样!你莫要忘记,你依旧只是一个奴隶,便是将你立刻处死,任谁也怪我不得!”
秦萧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心知方才走神之际言语失当。
不过他没有马上表现出请罪的态度,只是脑中飞快的运转,接着渐渐摆出恍然之色,释然的看着她,解释道:“原来主上是指这个,不过主上却是误会了臣的意思,臣方才所言乃是,既然君侯有特别爱好,主上大可从他的特别爱好处入手,这样就能轻易化解掉他的阴谋,这,对主上而言,难道不是福?”
说着心忖总算勉强圆了过来,又加以肯定的言之凿凿道:“主上须知,最难对付之人,便是毫无漏洞弱点之人。”
这话自然不假,可方才的那话范嫣然此刻还言犹在耳,又怎会轻易听他辩解,闻言只是依旧愠恼的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秦萧干脆摆出坦然无畏的姿态,与其对视。
片刻,范嫣然终是不敌般的撤去目光,接着幽幽一叹,颇为感触道:“你丝毫都不像一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