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事罢?”范嫣然看着目光有点呆滞的他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清新的草药味从近侧淡淡飘来,秦萧收回心绪轻轻吸着鼻子嗅了嗅,不答反问道:“这是甚么味道?”
见他似乎恢复如常,范嫣然满是忧虑的眉目舒展几分,不经意地揉着手腕嗔怪道:“还能是何味道?这是为你煎制的草药,没想到竟被你昏睡中打翻。”
秦萧顺眼瞧去,见她的手腕处微微泛红,不由神思恍惚的呆了一呆。
“看甚么?!”
范嫣然没好气的斜他一眼,缩回手臂用袖口遮住腕部道:“还不都是你紧紧抓住人家手臂不放,真没想到身在病中,你的力气也如此之大。”
“奴隶么,能没有几分力气吗?”秦萧讪讪一笑的收回目光,撑着身体想要坐起。
范嫣然抢先伸出手臂想要将他搀住,然而手刚伸出少许便僵在半空窒了一窒,接着尴尬的瞟眼左右几人,脸色一红的轻轻缩回手臂,垂首低声道:“你要不还是躺下歇息罢?须知大病初醒,实在不宜过多翻动……”
说着顿了顿,就似为自己刚才表现出的过分关心解释般道:“你不知道,方才的你有多可怕,面容狰狞恐怖,表情痛苦不堪,以前听都城的巫医说,这是人将要……将要离去时才有的反应,你还一直模糊的噫语‘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你,你……”
言至此处,范嫣然再难掩饰心中好奇的瞥着眼睛瞧向他,“你是否在昏迷中见到甚么东西?”
又是巫医!
秦萧微一走神,明白她所指的“甚么东西”是什么意思,不由暗暗发噱,可转念一想,又或者自己在昏睡中真的与死神有过抗争?
不过,倘若死神跟她神似,那就算去到地狱,也不能算太委屈吧?
回想起那个出现在梦中作护士打扮的模样,秦萧对比着将她淡扫一眼,岔开话题道:“这是到了何处?情形如何?”
听到他的问话,围拢的几人神色明显一黯。
封不寒叹了口气,接话道:“此处是泰城城外,主君担心马贼今夜还会来袭,是故没有选择在荒野安营,而是在城外落脚,如此万一出现甚么状况,也好让城内官兵有个照应。”
泰城,那就是今日才走了三十里不到!
秦萧在脑中飞快的计算了下,幽幽叹道:“马贼不会再来袭扰,我等应该抓紧时间赶路。”
“不会来袭?”
几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有点怪异,相互对视一眼后,范嫣然面色发红的别别扭扭道:“其实……其实封叔亦曾这样对我说过,不过……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说,你又是凭何做出此种判断?”
唉!假如你连十余年的救命恩人都持怀疑态度,那我这样一个认识不过短短时日之人的意见又有那么重要吗?
秦萧轻轻一叹,强撑着依旧头昏脑涨的疲惫身体,打起精神断然道:“利益!当付出与收益远远不相称时,聪明人都会选择退出!”
稍稍一顿,续道:“主上不要忘记对方是些甚么人,他们是马贼,相较于口头许诺的财富,队伍的持续强大对他们而言明显更为重要,然而在今晨一战中,对方却损伤近半,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承受的代价,我……我相信他们此刻已经不顾赵岩的胁迫再或挽留,早已遁入深山。”
范嫣然不置可否的颔了颔首,反问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连夜赶……”秦萧脱口而出的忽然想起己方更为惨重的伤亡,皱眉现出几丝痛苦之色的张嘴止住话语,少倾,转而轻叹道:“还是让大伙先好好歇息片刻罢!嗯……现在是甚么时辰?”
“亥时罢。”
秦萧稍作权衡,知道此时实在不是作妇人之仁的时候,硬起心肠道:“那便再歇息两个时辰,然后立刻打点行装,连夜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