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要做的也很简单,不过是顺势而为,一蹴而就,将果实摘到手中。
但这种果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代价,从此以后,他的前途将和范嫣然牢牢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范嫣然日后嫁人等等,要么连家财一并出嫁,再不济也要将他附带捎上,否则依着他曾经的这些作为,罗家岂会就此揭过?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利益和风险永远并存,可面对这潜在的风险,他又有选择的余地?
秦萧暗暗叹了口气,斜眼朝范嫣然微微打量几眼,只见在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难掩内心的稍显忐忑。
其实他也同样有几分底气不足。
刚经历路途上的这一系列变故,在这个人口才是第一生产力的当世,损失数百近千人,这肯定会成为对方攻讦的说辞。
唉!头疼!
一方面,大病初愈的他是真的有些头疼,另一方面,每当想到这些难缠之事就令他觉得万分苦恼,于是干脆放下,不管不顾的顺其自然。
毕竟天底下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是看要用何种方式。
如果既要里外好看又不得罪人,这自然要费一番脑筋,可如果只为达到目的,不计较其余的任何后果,这又有什么难办呢?
……
通过内城门道,穿行在相较于外城更显宽阔的大道,这是一城乃至全国的政治中心,没了外城的繁华喧闹,道两旁的高墙大院静谧森严,处处皆透露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庄严肃穆气氛,让众人不自禁的压低几分嗓音,放轻几分动静。
马车沿着大道拐了几拐,一片初具规模的楼台群豁然出现眼前。
上百辆马车发出的动静纵然再小心翼翼,其声势也不会小到哪去,不片刻就有几个官员模样的人踏出,面对封不寒的下马迎前,道明来意,其中一个官员皱着眉头,似有推诿之意。
车队停了下来,四周只有马鼻咻咻的声音。
靠前的秦萧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依稀能听清前方的谈话内容,只见僵持的刹那之间,另一人恰合时宜的站了出来,呵呵一笑道:“邓司木,你看封执事等人风尘仆仆的赶来,倘若此时你不予接收,又让他们这数百人并货物去往何处安置?”
从他的称呼里,秦萧知道了先前拒绝之人应该是隶属掌水利以及营建等事物的司空府属官,只是司木、司土或司金等等的这类属官尽皆是主管一项的实权人物,此刻出现在这,不知是巧合,还是赵况的安排,再或是这项工程的需要?
不过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盖房子,派个司木监工也算合情合理吧?
此时邓司木微一犹豫,一脸为难道:“冯少监,非是我有意刁难,而是你看这天色见晚,不片刻内城亦要关闭,这上百车货物,若是一一点验少不得两三个时辰,我亦是为他们着想。”
却原来是少府监的人!
秦萧醒悟间,对方稍作沉吟,又笑道:“邓司木所言甚是,不过你看这样可好,先唤几人过来略作清点验收,然后寻一空地容纳马车,封执事今晚亦不妨留下几人看管,待明日一早,双方再细细点验交接。”
封不寒连忙应诺表许。
“那便依冯少监之提议罢!”邓司木不便拂他之意的强颜装出爽快的样子笑着答应,向后扬手唤过几人吩咐下去。
趁着吩咐的间隙,封不寒立刻问起冯少监为何会在此处,看样子,两人竟有几分交情。
“呵呵,大王今日命我前来查看工事进度,不意想竟碰到封执事正押送货物过来。”冯少监笑眯眯的稍作解释,瞥一眼强颜欢笑下难掩悻然的邓司木,似在有意无意的提醒对方的再看着封不寒道:“贵府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大王似乎亦有所听闻,前几日召我入宫时,大王还关切的向我问起女公子呢,不知女公子这段时日可好?”
“啊?!”封不寒惊讶的样子不似作伪,半是惶恐道:“没想到此事竟惊动了王上,真是罪过。”
冯少监笑着摆了摆手,宽慰道:“与女公子无关,是女公子的表兄每日在城里叫嚣,到现在整个雍都城内如果说还有不知道的人,那才叫稀奇罢。”
“噢!”封不寒就似此刻才完全醒转的应了一声,接着解释道:“自那日后,我便出城前往邙山,因此对主君这几日的近况,亦不甚了了。”
冯少监点头欲言又止,片刻还是忍住,只是轻声感慨道:“大王更对我念起,女公子自去岁宫廷夜宴后已有半年多未再进宫,言及此时,我观大王面色,似有落寞思念之意,封执事……”
面对他说至此处的停顿,封不寒闻言知意的赶紧接过话头道:“王上对主君的一片爱护之心,待稍后回府,我定会转告主君。”
听着两人的对话,邓司木的脸上再无不快,后背更是不自禁的冒出白毛细汗,暗责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一茬?!
冯少监颔首扫眼邓司木,只作未见的轻淡道:“有劳封执事,你亦不妨转告女公子,大王有言,若遇为难之事,还请女公子尽管入宫谒见。”
封不寒的应诺中,所有人里,或许只有秦萧依旧处在震惊的状态。
他知道范嫣然在宫内有人,甚至也往深处想过或许就是君王,只是,猜测和得到确认永远是两回事,还有——
她,范嫣然,到底和安国君王有着怎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