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言。
秦萧垂首老僧入定般的跪坐在马车上,对偷偷投来的目光就似毫无感应,连眼皮都没有掀动半分,而支着的耳朵,却将两人压低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心中亦是感慨万分。
无论范嫣然对他是利用也好,拉拢也罢,可有一点她绝对没有说错。
那就是如果他永远呆在范府院内,那么他对外面的世界将一无所知,只有走出那片狭小的天地,他才能对这个世界有着清楚的了解和认识。
就比如这段常人看来稀松平常的对话,对他来说却是包含甚多。
安国国君,裕公子,质子,虞国,来年归国,坊间传言,这些看似散乱的信息再结合脑中有关几千年来宫廷斗争的复杂性,很容易的就可以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关于此事来龙去脉的图像。
而无风不起浪,对一个常年在他国为质的公子来说,至少表面上在国内几乎没有任何自身的势力,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传闻?
这一切,究竟是安厘王真有此意,还是其他公子刻意为之,再或这个裕公子的力量在背后兴风作浪?
总之若要深究,这看似平常的背后也就处处透着别样玄机,难掩暗流涌动的端倪。
唉!
看来以后这使节团的虞国之旅恐怕也是多灾多难、步履维艰吧!
秦萧暗自一叹,几乎忍不住的就要提醒两人:你莫要以为加入使节团就可以投靠那什么公子,而且这种投资未必就划得来,这可是可能会丢掉性命的差事,你真当是旅游般轻松惬意?
不过转念醒悟又连忙紧闭嘴唇:嗨!自己这又是操的哪门子心,还真是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忧国忧民、胡思乱想啊!
就这样乌七八糟的胡乱想着,直至远处的来人将他的思绪拉回。
闻讯而来的一个作婢女模样打扮的女子,她很显然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肮脏世界,满脑子都是天真和纯良,她从远处过来,无须细细寻找,几眼就认出了与之朝夕相处的主君,并立刻脸挂笑容的雀跃靠近,毫不掩饰的屈身见礼。
范嫣然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所有人经过短暂的一愣,面面相看间脸上忽然洋溢出兴奋的笑容,这也是连日来众人首次绽放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秦萧知道他们在兴奋什么。
他们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原来这一路上主君一直在看着自己,而他们的表现,亦无愧主君对他们的期望。
刹那间的情绪,没有什么比得到赞同和认可更容易让人倍感振奋,激动人心。
范嫣然没好气的白了来人一眼,不过此时已经回到城内,而周围人群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也是出奇的好,也就没有再加怪责。
来人缩着肩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趁机飞快的抛给自家主君一个眼神。
亲近而心有相通之人,无需太多言语,有时仅凭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所要表达的一切,范嫣然很轻易的读懂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微微一窒。
然后,她下意识的撇头看向秦萧。
接着,她看到秦萧向自己微微颔首示意,表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