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纪界，中州，青冥山脉深处。

灰黄的浊云布满了暗淡无光的天空，寒冷的风肆虐地在林中见缝般奔跑。

虽是白天，但透过林缝所剩无几的阳光，甩落在铺满腐朽烂叶的土地上，零星几点，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这万籁俱寂之下，一阵响亮轻快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碧海醉玉倚清霜，北地拂剑试锋芒。”

“黄粱觉雾游天地，南柯朝云归四方……”

清风缭乱，飞鸟惊扰，一名身着玄白道袍的清秀少年轻哼着从远方走来，一柄古朴木剑稳稳背落其后，怡然自得。

这时，一道阴冷刺耳的声音从草丛中传出：“后生仔~你看我像不像仙？”

少年脚步停下转过身来，幽邃的眸子平静扫过面前的破旧蓑衣老头。

老者面容枯槁，一双绿油油的兽瞳残忍而戏谑，他最喜欢吃这样细皮嫩肉的人族少年了。

季亦并未接话，拿出一张缉妖图对照了一下，这才淡淡开口：“妖仙黄沙，八境修为，血祭吞食黎民百姓数百万，当杀。”

黄沙似乎意识到不对劲了，身形迅速退去，眼前陌生的少年给了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嗯，奇怪，天地怎么在颠转？

“铮——”

紫红剑光一闪而逝。

这一刻，风云暂缓，万物凝滞，整个世界仿佛成为了黑白色，时间失去了自然流逝的意义，只余留少年一个人静静向前走着。

身后是一颗飞起的妖仙头颅，溅起的妖血妖气冲天，但硬生生被剑气磨灭，随风消散。

一道声音才渐渐从远处传来：“老头，你看我像不像仙？”

似乎是临死前的不甘，黄沙眼睛凝滞，眼前少年背影似乎与某个人族小辈身影重合——

不可能，云梦天宫的那位天才弟子，何时竟成了这般妖孽！

……

云梦天宫，最中心高耸入云的山峰处，云雾缭绕，仙乐奏鸣，不少弟子正在宗门广场上，或练功斗法，或散步交谈。

“咱家师兄真是厉害，不止智道推衍一绝，更是战力非凡，短短三天连斩妖仙邪修近十位，其中更是不乏八境。”

“宗门内听说又有弟子失踪了，执法队正紧紧盯梢巡逻，势必找出失踪原因。”

“最近宗门势力范围内不少凡人村庄遇害了，那群邪修又开始搞事了……”

这时，天空一道紫芒划过，显露出季亦身影。

“师兄好——”

一路上不时有弟子停下恭敬行礼，热情地向季亦打招呼。

季亦神情温和地一一回礼后，缓缓走向山顶处的辉煌大殿。

刚一推开门，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刹，一股玄妙非凡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殿内部，一座古朴老旧的纯白祭坛矗立，香炉烛火，幽焰摇摆，散发出袅袅的异香。

祭坛中心，一位仙风道骨的绿袍老人闭目打坐，灰白长发飘飘，道袍无风自动，万千浓郁的紫色星光挥洒而下，一呼一吸间似有浑然天成之意。

季亦看向老人那张脸，乍一看像是无知懵懂的少年，悲天悯人的仁者，又像虔诚祈祷的圣徒，羽化飞升的仙人。

仅仅这一眼中，他就看到了成百上千张不同的面孔，看到了物是人非般的人生百态。

道本无相，自见众生。

季亦下意识揉了揉眉心。

没作多想，他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赤红朱果，随手擦了擦，盘坐在地就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随后默默运转功法明心诀，一股热流自丹田中升起，又迅速融入四肢百骸。

时间在一老一少的修炼中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