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一会在撞树,一会在撞石头,一会在拔树的兽群,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住在这地方竟这么无聊么?”
群兽又吵吵嚷嚷地费了老大劲,才把那棵树连根拔了起来,树根勾住的是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树被拔出来的时候,兽群轰隆一声往后倒去,那个埋在土里深处的亮晶晶的东西被几乎要扯断的树根带了出来,快速地弹到了半空,径直朝着我的脸飞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一刻前还悠哉悠哉趴在石头上看兽群拔树的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东西突然就朝我脸上飞过来,躲都来不及躲,嗖地一声,就冲着我的额头怼过来。
飞近以后,才看出来,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其实是一个极细小的类似于玻璃片的碎片,但是这个碎片比玻璃片好看多了,看起来还有点像爷爷说过的东海龙宫里的水晶?
正欲伸手挡一挡,可碎片却似若有所感似的加速飞了过来,无声无息地扎进了我额头里。我吓得赶紧伸手摸了摸额头,并无异处。可底下的群兽中却有几个离得近的发现了异常,大声嚷嚷道:“刚刚有东西飞到上面去了!”
“上面有东西!”
“石头上面有东西!”
突然之间,我又能听懂兽语了。原来那棵树能让人听懂兽语的关键竟然就是这个……小水晶么?
“我不是小水晶,我是飞雪上神的神识碎片。”
我压低声音问:“???谁?谁在说话?碎片都能说话了现在?”
“别说话,底下有几个耳朵灵的能听见。你直接用想的我就能知道,我现在就在你身上,只是暂时还没有融入。”
“???你为什么会在我身上?作为一个神识碎片你为什么能说话?”
“说来话长,当初飞雪上神觉得读心术这门功夫十分鸡肋,她想找到可以自由地开启和关闭读心术的法子,便想办法把自己的神识抽取了一小块碎片出来,将对飞禽走兽的读心术附在了上面,想炼成一个法器随身戴着。不曾想在融炼的过程中出了意外,法器自己生出了意识,还掉入了镇灵渊中。
上神察看了一番,觉得法器既已生出了意识,若重新强融回去恐生变故,便将这个神识碎片暂存此处,待来日机缘成熟时再行打算。
不曾想,我在这里一待便待了许多年。岁月漫长,我虽然生了自我意识,可毕竟只是个没有实体的神识碎片,并不能自己冲出去,只能通过长在上面的歪脖子树探察一下外面的世界。直至我见到了你。”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似是在压抑什么情绪一般:“直至我见到了你!你的神识和魂魄都是不全的!我刚好能进入你的识海与你说说话!我已经在这里沉闷了这么些年了,都没有人能跟我说说话!”
“停,咱们先别聊天了,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既然你是飞雪上神的神识碎片,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吗?”我看着下面重新汇聚再次在冲击巨石的兽群,脸都贴在石头上一动不敢动了。
“啧啧,它们发现了诶,肯定不是因为我,都是因为你刚才说话了。”碎片嘀咕道。
“头都撞出血了都没撞塌。”一只野狗大声吼着,“山膏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错!刚刚有个亮晶晶的东西从树根下面飞出来到石头上就不见了!用力撞,不要停!宝贝就在上面!”红毛野猪大声嚷嚷着。
碎片和我都沉默了。
沉默间,巨猿已经把拔出来的树干折了一段比较直的拿在手里,当成标签往巨石这边直直地扔了过来。
“不好!石头要塌了!”碎片大声叫道。
话音刚落,歪脖子树尖尖的一端就被扎进了巨石里,巨石裂开了好几道大缝。随着啪啪哒哒的石头裂开的声音,我趴着的巨石顶部也裂了开来。我只好移动身体扒着其中一块碎得没有那么碎的大一点的石块,待石块滑落到半空时,找准机会蹬了一下脚下的石块,跳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刚站稳,便听到附近的一只凶兽猛抽了一口冷气说道:“石头上面滚下来一颗头!”“石头还流血了!”
凶兽们纷纷往后退了好几米远,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好好长在脖子上,原来是斗篷的兜帽在跳跃的过程中滑落了下来。赶紧把兜帽往头上一兜,趁凶兽们还在吃惊,赶紧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兽群中间砸过去。
“哎哟,谁用石头砸我!”
兽群顿时乱哄哄一片地往四周散开,趁着这个空档,我赶紧往林子里凶兽少的地方逃。可跑没多远,凶兽们被从后面追了过来,边追边喊:“地上有血迹!它往这边跑了,快追!”
我才发现刚刚跟着石头砸下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掉落的石头划了个口子,鲜血直往外流。可身后的兽群穷追不舍,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停下来包扎,眼看它们越追越近,我别无他法,只好朝着阵眼的方向一头扎进去。
兽群竟也不管不顾地跟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它进阵眼了!跑不了了!阵眼里的那些东西只知道打架不爱吃肉!肉就给我们吃了!”
就在我马上要精疲力尽的时候,“嗡!!”一声巨响破空而来,一道蓝白色的影子从身后穿过兽群,所到之处的兽群均被利刃割伤受伤倒地,待到影子来到我身后时,却并未直接像之前穿过兽群一般直接冲过来,而是减慢了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待我发现不对劲时,已经冲进了阵眼深处,后面的兽群已经停在远处不愿再继续前进。刚刚还吵吵闹闹的生死逃亡戛然而止,天地间只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和无所不在的压迫感。
待我停下脚步时,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影子也停下了,一停下,便凝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冰剑。
“玄冰!竟是玄冰!它为什么要跟着你,它要重新认主么?”脑子里碎片的声音响起。
我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冰剑,喃喃说了句:“玄冰?”
冰剑似有灵性,闻言嗡嗡一响,迅速朝着我的右手冲过来,我怕被剑锋所伤,正欲躲闪,冰剑却在一阵光影中从手掌处没入了我的手中,一阵寒气顺着掌心蔓延到整只右手,连之前受伤的伤口也被冻得止住了血。
脑子里的碎片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竟真的认你为主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从哪来的?我要干什么?
最近想起这三句话的频率实在是有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