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北方的夏末天黑得晚,众人紧赶慢赶,好险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下个县。
“前头就是驿站了,打起精神来,都走快些!”左佑坐在高头大马上吆喝,想着给大伙儿鼓鼓士气。
今日别说陆家,衙役们也都累得不行,那群难民简直是疯了,手上不知拿着哪儿弄来的凶器,不管你是官差还是平民,二话不说就往身上扎。
一行人到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毕竟午饭也没吃好,现在当真是快要走不动了,但听到驿站就在前,又都提起了精神。
约摸着走了一刻钟,众人终于抵达了淮阳县的驿站。
陆轻筠一瞧见那驿站紧闭的门,就预感不大妙。
这天阳城闹水患导致流民众多,淮阳县离得近,怎会毫无动静?
果不其然,左佑在敲了几下门后就没了耐心,一脚上去,那年久失修的破木板立即破了个大洞,都不用费劲,门就开了。
“喂!淮阳县的驿丞呢?人呢?”左佑在前头大喊了一声,但回应他的不过只是沉默一片。
“这淮阳县怎么回事?驿丞竟敢玩忽职守?这是不想干了?”左佑骂了一句,随即招呼人都先进去。
“你们几个,去灶房看看,其他的自个儿先找地方休息。”
左佑一声吩咐,几个没受伤的衙役动作了起来,陆家人作为囚犯,自然没有挑房间的资格,只能等衙役们选完才住进了大通铺。
一进门,一股子霉味夹杂着臭味扑面而来,那灰尘跟空气似的往鼻尖里头直蹿,陆轻筠一连打了五个喷嚏才将将止住。
再往里一看吧,简直不堪入目。
就两排相对的石头搭的炕,上头的铺盖全没了不说,连个干草都没得,这儿一看就是很久没住人了。
“这驿站都是如此,那子渊可怎么找大夫啊。”邱氏眼泪都下来了。
看这样子,这驿站估摸着一颗米都不会有,陆轻筠忽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个衙役踹门而入,灰尘瞬间又在空气中蔓延:“你们不是还带了粮食?现在征用,赶紧拿出来。”
这衙役正是二把手,这十几天他按兵不动,瞧着陆家这小日子过得滋润滋润的,就心烦,可他却死活也挑不出刺来。
现在好了,这驿站狗屁都没有一个,正好有了借口治一治这陆家人!
“我们粮食也不多了,凭什么给你们?再说我大哥现在还生死未卜,正要气去寻大夫呢!”陆子修被灰尘呛得一边咳一边说。
他还不算笨,这一个县城,连城外的驿站都没人了,可想而知情况是有多糟糕,这城内估摸着粮食要么已经卖出了天价,要么就已经成为了空城。
现在他们手边的粮食也不多了,顶多够全家人吃上十来天,要是给了出去,今后必定要饿肚子了,陆子修当然不愿给。
二把手就等着他说这话呢,抬脚便狠狠踢了上去,陆轻筠连忙将陆子修给扯到了一边,二把手扑了个空,一只脚在空中没站稳,差点摔出个一字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