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身体里的小哑巴,明明满腔的爱意涌在胸口,张开口,却词不达意。
欲望是眼睛里的火苗,明明已经努力把贪嗔痴念藏在眼底,但望向世间的时候,眼里依旧欲火如炬,昭然若揭。
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可能会在欲求不满的河海里浮沉往复。
提提曾经独自一人去参加过一场天葬。
仪式在世界海拔最高的湖泊之一的湖心岛上举行,四面环湖的岛上一方不大的天葬台。
死去的人是提提为数不多真正意义上儿时的朋友。
提提和他相识是在林场。
小学提提突然对蝴蝶标本有了很强烈的兴趣,江沙周末就带她去离宁市两百公里外的林场抓蝴蝶,做标本。
后来到了提提高中,特别是江沙知道了提提的身世以后,大学的江沙为了提提,彻底甘愿进入了他爸爸江沉光,和提提名义上那个爸爸宋权的生意里,也就越来越少有时间和提提一起去林场。
那段时间,提提常常独自一人和家里的司机去林场,有一次为了准备给江沙的生日礼物,提提在林场走得太深,险些迷路,直到遇到了同样是在林场里抓蝴蝶的男孩。
林场幽谧的峰峦里,男孩那身朱红色明黄衬里的格鲁派僧服显得格外醒目。
他带提提走出林场,领她去林场不远的藏传格鲁派寺院,他告诉提提这里有手机信号,可以打电话让家人来接她。
等司机来接的时候,他和提提就站在寺院庙宇旁的露台上聊天,他给指给提提看头顶飞过的鹰,教她分辨鹰和秃鹫。
再后来,提提去林场都会先去寺里找他,他给她看自己做的蝴蝶标本,给提提看自己正在学习的经文,让提提教他外语。提提也会跟他分享自己的画册,给他看江沙,分享她的少女心事。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提提背给他听自己正在看的动画片里的这句话。
“日本著名能剧师世阿弥的《花镜》也有这句话,你看的动画片叫什么?”
“《攻壳机动队》。你还看能剧?”
“嗯。很奇怪吗?”
“不奇怪。我没看过,那我就从你刚才说的这部看好了。”
“好。我会去看《攻壳机动队》。”
即便之后提提生活出现了巨大的变故,独自在海外生活,与江沙经历漫长别离,提提和他也一直保持联系,他俩有时候会用邮件写很长的信,和年少时一样分享在读的书或者见闻,有时候他会在提提的信里看出提提酸涩的心事,附言给她:【真正能治愈你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明白。】
每到一个新的城市,提提和他都会给对方寄一张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