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说的跟真的一样。
就在如玉沾沾自喜的觉得,没有人再敢欺负她,她可以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忽然有一天,姥姥家里来了很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们抬着躺在案板上一动不动的她许久不见的大舅,姥姥则一直在哭,她心里一怔,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哎呀!还这么年轻,还没成家呢!”
“是呀!这要是醒不过来可咋整?”
如玉听见他们的议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姥姥,大舅这是怎么了?”
她忙上前去扶着姥姥。
“你大舅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昏迷了,人家说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就给送回来了,呜呜呜!”
那个年代好像对什么工伤、养老保险都没有概念,好像出了事情都是自认倒霉,就算想治,多半也会因为高额的医疗费用望而却步,所以像这样被送回来就等于听天由命了。
姥姥没有说完就泣不成声了。
如玉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多严重,她只知道,那一整天姥姥都在抹眼泪,滴水未进。
这个消息,也像一颗定时炸弹,在这个村子里炸开了,大家都议论纷纷。
好好一个半大小伙子,出门打工挣钱,就为了回来娶个媳妇,可不想,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却成了这样。
不管是村子里的人还是姥姥家,在一阵骚动过后,大舅张大年昏迷不醒终究终于成了日常。
而如玉的日常就是,每天出去或者回来之后,都会去大舅的屋里看上一眼,有时候也会站上半天,念叨念叨心里话。
刚刚从世风走的阴影里挣脱出来,好像又有一团更大的乌云在她和他们的头顶上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姥姥,如玉眼看着她本来就消瘦的身子变得愈发虚弱,好像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
于是屋后胡同口的拐角处,就总是多了一个背影,姥姥从秋天萧萧落叶的时候,站到了冬天整个大地都银装素裹,屋后的池塘里,芦苇也由青变黄,到最后被雪压折,就只剩下半截半截的,远处的庄稼地里,麦苗被雪深深的覆盖着,也看不见半点的绿色。
明明是经过了很久时间的洗礼,可是如玉却觉得似乎一夜之间,自己的天空都变成了灰色。
“姥姥,你小心着凉,我回家做饭了。”
如玉像往常一样,远远的就看见姥姥的背影,然后从家里拿来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再回家做饭。
是的,好像从秋天再到一整个冬天,都是如玉在做饭,她从最初的不会点火,经常会被烟熏哭了眼睛,到最后可以驾轻就熟的做好全家人的饭,和面,蒸馒头,贴饼子,耗辣椒酱,什么都会了,而那一年,她刚好十一岁。
姥爷整日整日的出去忙碌,三舅也只是偶尔星期天会回家来,然后带走下个星期的口粮,而妈妈、姐姐、弟弟他们,好像在她的意识里越来越模糊,至于别人都有的爸爸,他从来没有来过,如玉好像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了,她就像一只坚强又无畏的小鸟一样,飞来飞去,独来独往。
以前,至少还有世风陪着她,哄她开心,可是从他走了以后,她就再没有朋友了,而且也再没有了他的消息。
小小年纪就担起了生活的重担,于是她又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