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家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豆豆也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她坐在世风车子的后坐上，眼睛里默默地流出了两行泪水。

“你还好吧!”

心细如发的世风怎么会感觉不到，因为从刚刚他们进门的那一刻，世风就看到如玉脸上僵硬的表情了。

昏暗的房间里，她的母亲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蓬头垢面，眼神呆滞，看到他们来了，也是欣喜的，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吧！就一直抓如玉的头发，一句话也没说。她的父亲倒是在家，只是一直一直在大口大口的吸烟，也没有怎么说话，整个家里，好像只有淘气的豆豆一直在走来走去，动来动去，让人觉得这个还有一丝生机，只是，他们从小就不喜欢豆豆，虽然豆豆一直都是姥姥、姥爷的叫着，可能也是觉得他出身不好吧！所以每次来，他都是像这样自己玩。

世风更是觉得尴尬，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他原先只知道如玉的处境艰难，没想到艰难到这种地步。

她之所以会回来，完全是为了姥姥，是姥姥太挂念母亲了，所以才会让她隔三差五的回来看看，要说感情多深，真的谈不上，这次也是一样，她无非就是走的时候再偷偷放一些钱给他们，毕竟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好像在如玉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什么难舍难分，也从来没有什么情深，她却还要尽自己该尽的义务和责任，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存在公平不公平，只要你不去想，它就不存在，如玉一直这样说。

“如萍有没有给家里来过信？”

“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

“知道了！”

整个晚上，世风好像就听到了这么两句他们之间的谈话，好像是有关于她姐姐的。

“你姐去哪儿了？”

“去了南方。”

“失去联系了吗？

“对，好几年了，没有半点消息。”

“为什么不报警？”

“她是故意的，又不是无故失踪。”

“故意的？你是说她是故意不跟家里联系的？”

“对。”

车里安静的让人窒息，他们的谈话也苍白的不得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难怪你妈精神更不好了，你爸也很憔悴。”

“是，这些年，他们过得不容易，好好一个家，就这样毁了。”

“你恨他们吗？”

“说一点不恨那不可能，只是走着走着，不知道自己应该恨什么了。”

“也是，难为你了。”

世风很是能理解如玉现在心情，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给她一些安慰。

“没什么，我习惯了。”

如玉看出了世风的沉默，看到了他充满怜悯的眼神。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安慰你。”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

如玉赶紧转移了话题。

当车子缓慢的驶进有昏黄街灯的街道，车里也亮了起来，他们就快要到了。

“你回哪儿？”

“前面过了十字路口把我放下吧！”

“豆豆睡着了，还是送你回去吧！”

“那就十字路口右拐，一直走。”

毕竟是县城，所以一共没有几个红绿灯，也没有几个路口。

“凤凰商城对面的凤台小区，到门口停下就可以了。”

世风没有再回答，径直把车开进了小区，他还是觉得她带着孩子不方便，孩子还睡着，这么晚了。

“好了，豆豆，我们要下车了，到家了。”

如玉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裹着包着豆豆的衣服准备要下车了。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

如玉对世风的言语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因为无论多么委婉的拒绝都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