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玦一字一顿,字字铿锵地道:
「丞相之女叶桑柠,大殿之上言行无状,屡次冲撞陛下!妄议朝政意图谋反,伙同太子与骠骑将军结为朋党,视为乱臣贼子!兹皇帝陛下口谕,赦三军缉拿叛党,就地论斩,杀无赦!」
甲兵立刻执起长戟重步上前,官员女眷立时吓得失声尖叫,仪态全无。
南云书一把抽出靴间短刀,刚毅的脸上已遍布杀意。
「你敢假传圣旨?!」
祁玦反手推开护他身前的士兵,从重重掩映的重甲之后走出,眸中闪着狠戾的光。
「我就是圣旨!」
「放肆!」
皇帝威严震怒的声音摄人心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期望他能制止这场突发的变故。
他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祁玦转身正对他,再无往日恭敬谦卑。
「你是要造反!」
祁玦冷冷勾唇,讥讽道:「不,父皇。儿臣是在诛杀叛党,清君侧!」
话罢他一甩袍袖厉声喝道:「还不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禁军立刻挥动枪戟。
在他们眼里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王公贵族、簪缨世家,有的只是需要他们尽数绞杀的牲口。
鲜血,尖叫,刀肉相噬、骨碎身裂的声音几乎要将我的耳膜震破。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惨无人道的杀戮,攥紧了祁钰的衣袖。
祁钰将我紧紧护在身后,以短刀与冲上来的士兵相搏。
血腥味疯狂冲进鼻端,我脚下发软,有些站不住。
纵然眼前场景我早已在心中过了千百遍,但真的身临其境,听着官眷们凄厉的尖叫,看到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被一劈为二,浓稠的鲜血透过我繁复的绣花鞋攀上我的脚。
我承认,我害怕了。
我怕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3、
大殿里那些高官厚禄者蛇鼠乱窜,官家的夫人小姐也全然不顾端庄形象。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被一劈两半,我几乎要尖叫起来,
鲜血喷洒在我的脸上,粘腻滚烫,腥臭十足。
我控制不住软了身子。
祁钰带着我且战且退,南云书将母亲牢牢护住,任谁也无法近母亲的身前。
「血……」
祁钰不知何时受了伤,秋月白的袖管已经被鲜血浸满。
我担忧地抓紧他腰侧的衣衫,他趁着一个避身将我扯进怀里紧紧抱住,单手将我的头压进他怀抱,让我听他烈如擂鼓的心跳,却又在瞬息后分开。
我想我听懂了他无言的话。
活着。
我们——都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