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赫塔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清晨,雷蒙现身布鲁斯大道主街,周围各个街区刮的微风带来了咖啡和烤肉的香味,还是和往常一样,有轨电车被牵引着在道路中间穿梭,高峰时刻总是人满为患,其余时间则是空空荡荡。
雷蒙选择进入4号街道,左拐、左拐、右拐……无视“私人领域请勿入内”的警示牌,最终停留在一栋建筑面前,一直白猫正慵懒悠闲的趴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木制的广告牌斜歪着挂在门上,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广告牌上“酒馆”二字的油漆颜色掉的厉害,不过后面接着的啤酒杯画的倒是很形象。
当雷蒙踏进门的那一刻,酒馆内今天的客人寥寥无几,酒保罗伯特放下正在擦拭的酒杯,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雷蒙这位多日未曾见面的老顾客,立马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用着家乡特有波伦腔同雷蒙打着招呼:
“嘿,雷蒙,我的朋友。好久不见了!”
这个热情开朗脸上有着麻子但说话总能逗人发笑的波伦男人很喜欢和雷蒙打交道,雷蒙缓缓走到柜台点了一大杯啤酒顺便付了几枚铜币的小费后便开始和罗伯特闲聊。
闲聊间,一位醉醺醺的老人拿着见底的酒瓶从靠近门口的酒桌上左摇右晃朝柜台方向走来,中间见到一位漂亮女士还不忘吹口哨。
“威士忌,再给我来一瓶威士忌,嗝。”
老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浑身散发着好像混杂了臭袜子烂香蕉的怪味。他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对面罗伯特的白眼,饱嗝中强烈的酒精味证明至少已经四瓶打底了。
“老亚当,喝死了罗伯特可不会负责帮你收尸。”
听到雷蒙说话,名叫亚当的老人看起来有些生气,转头看看是谁这么没礼貌,不过在酒精的影响下,他的眼中出现了好多模糊的重影,正想瞪大眼睛仔细辨认时,不料没坐稳失去平衡,重重从椅子上摔下来,疼痛的刺激下,这才堪堪认出雷蒙来。
“小雷蒙啊,几天没见你跑哪去了?”
雷蒙伸手将亚当从地上扶起来,顺便递给他一只香烟,就这样一老一少就在柜台前吞云吐雾。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有理由相信你会是迪亚索这所城市有史以来第一个乞丐的,老亚当。”
老亚当灌了一口酒,开始发起牢骚来:
“不能怪我,如果非要找个人背锅的话,那就找我信奉的主去吧,它不保佑我发财。可我不计前嫌还是会每天向他虔诚的祷告不要有来生,否则的话,它就会没完没了地找我麻烦,直到永远。”
雷蒙和老亚当谈话到了中午,天气转坏了,这座城市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天气永远让人摸不透。
黑色的云雾弥漫天空,转眼间原本吵吵嚷嚷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瓢泼的暴雨不留情面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污垢,让人多多少少感觉成为了这种天气的囚徒,唯独老亚当情绪激动,享受着这样的气候。
“嘿,小雷蒙。要不要出去走走?”
面对邀请,雷蒙倒没有过多惊讶和拒绝,在同罗伯特借了一把黑色雨伞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酒馆。
“我们去哪儿?”
“谁知道呢。”
空旷的布鲁斯大街上,雷蒙和老亚当走的很慢,他们走走停停,谈论的话题五花八门,从年纪比他俩加起来都大的教堂到近期将要举行的画展。
中途他们碰见从远处跑过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全身上下布满的新旧交替的鞭痕令人触目惊心,他跪倒在大街中间,满目血丝,嘴里一遍又一遍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