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恩佐柯林斯是怎么办到的,但是自那天起,老妈东川凛就不再执着于让东川翼留在美国,以及就读那些看起来更加“前途远大”的专业。
现在看起来,她应该早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所以表现得远比东川翼想的还要坦然。虽然总还是有些微词,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强势了。东川翼的离家出走,带来了本不该有太多的变化。
既然如此,东川翼就不再藏着捏着,放肆地开始实现自己的想法。好一番筛选过后,也是给出了他最终的选择:
不是日本最有名的东京大学,也不是紧随其后的私立学校早稻田大学,而是相比起来有些名不见经传的东京艺术大学。
这个学校的规模并不大,只有美术和音乐两个学部。已经在日本音乐界崭露头角的东川翼没怎么思考就选择了音乐部。
“学校位于台东区,在上野公园附近。额,上野公园,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东川翼细心地翻看着传真过来的资料,越看,他就越感到满意。
这所专门培养艺术类人才的学校,风气相较于它旁边那座东京大学来说更加自由,课程安排也更加灵活。
更重要的是,学校鼓励学生投身于与实际、多参与艺术创作。在这样的氛围下,东川翼也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不用一直泡在学校里。
东川翼冲着恩佐柯林斯点了点头,粲然一笑道,“谢谢你恩佐先生,我决定了,就这所学校了。”
说完,东川翼还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东川凛。后者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恩佐柯林斯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和前几天那副侃侃而谈的样子有些相去甚远。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有东川凛在场。
“这段时间你也别闲着,先把你的资料都准备好,之后我会托人去帮你申请的。”恩佐柯林斯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写,应该是记下了这件事。
东川翼的高中成绩非常好,又经常参加各种活动,从当地的教会和不少社区组织那得到了大学推荐。他这样的条件,只要积极去申请,甚至有机会收到美国一些知名大学抛来的橄榄枝。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日本是如何接收海外留学生的,但既然他本身条件不错,又有恩佐柯林斯的帮助,后续入学的事不成问题。
就这样轻飘飘的、不痛不痒的,东川翼未来几年的事就这么决定好了。按理来说,作为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懵懵懂懂之间夹杂着对未来的憧憬,这才是他该有的表现。。
但他却是经历过这一阶段的人,因此少了一点少年时期特有的迷茫,也不可避免地失去了那股没来由的兴奋。即将再次离开家乡前往的异国的他,就这样瘫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
这样的状态,被东川凛看在眼里,心里难免有了一些感触。作为母亲,她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人。
东川翼虽然一直都是性格平和、不争不抢的模样,但总归还是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从小到大,那些任性和调皮也是不少的。一年前的不告而别,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的东川翼,虽然依旧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依旧会做一些不着调的事,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总会向身边亲近的人展露自己的心事,各种情绪都被压了下去。面上的漫不经心,成了最好的掩饰,让外人很难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东川凛叹了口气,把东川翼这样的变化归咎于一年前的不告而别。或许是在异国他乡经历了一些事吧,或许是因此变得成熟了些吧,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里奥。”东川凛走到东川翼身旁坐了下来,后者应该是被杂志上的某些内容吸引住了,没注意到身边的变化。
“啪。”东川凛拿起瘫在沙发上的一本杂志,敲在东川翼的头上,这才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东川翼刚想习惯性地摆出委屈的表情,却发现自己老妈却只是低着头,嘴巴张着,似乎是在酝酿着该说什么。
“总感觉你有些变了。”东川凛轻轻地吐出这句话,似乎只是在闲聊,却把东川翼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自己表现出了什么异常的地方。
东川翼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后,开始正襟危坐,不停地在记忆中检索了起来。这段时间以来,他要么是泡在西湖录音室里帮迈克尔杰克逊制作歌曲,要么就是开着车在外面兜风、四处乱逛。真要算起来的话,他和恩佐柯林斯单独相处的时间都要比自己老妈还多。
会这样做,全都是为了避免现在这种情况。东川翼担心和东川凛接触太多,会被后者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现在看来,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但好像还是被身体原主任最亲密的人给察觉到了什么。
东川翼很纳闷,明明一言一行都按照之前的样子做了,为什么还是出了问题。
“你在想什么呢?”东川凛抬头,看见闭嘴不说话的东川翼,轻声笑了出来,“刚想夸你能藏住自己心事了,结果还是欠点火候啊。”
“嘿嘿,哪有什么心事。”东川翼挠挠头,继续敷衍着道。
东川凛不接话,而是伸出手,一把捏住东川翼的脸颊,向外扯了扯道:“才多大年纪啊,就这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明明还有很多事都没经历过吧?”
“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电影院里的观众一样,虽然心情会随着剧情起起伏伏,但总还是和屏幕里的人隔着一段距离。”
“拜托,你不也是这个世界的参与者吗,打起精神来,好吗?”
听到东川凛这么说,东川翼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没做好了。一直以来,虽然融合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但他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代入进去的。
不是参与者,而只是旁观者。按照这样的想法行事,虽然表面看起来与前人无异,但久而久之还是会产生一种割裂感。这种割裂感,外人或许很难看出来,但作为最熟悉他的母亲,东川凛却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
东川翼舔了舔舌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自己都没发现这其中的细微差别。但看着母亲东川凛期许的眼神,东川翼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好的,妈妈,我会打起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