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池见她不说话,以为震撼到她了,道:如果你给我解开,并保证再也不这么做了,我还会很疼你。
“是么,有多疼?”云筝道,她有些释怀。
“你慢慢体会,就知道有多疼了。”张池道。
“我不要体会,我要让你说。”云筝道。
张池笑了,两个人的谈话,好似情浓意浓的新婚燕尔。
窗外的那个人虽然离得不近,但他的武功高超,耳力惊人,居然都听得真真切切。他背靠着窗边,一袭夜行衣融入夜色,一双眼睛犹如这黑夜里的明星,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捏着一根极细的针,只要他不高兴,这根针随时就能辨声而入,透窗飞进屋子,刺穿阻碍,刺进那个人的身体。
张池道:好,我告诉你。以后呢,我会对你很好,你不喜欢谁,我便不喜欢谁,你不让我喜欢谁,我就不喜欢谁。他闭着眼睛说完,心想,女人都是一样的,都喜欢听甜言蜜语。
他的话说完了,然而半天听不到云筝的声音,他对着她的背影,道:你觉得怎么样?夫人。
不知道为什么,云筝听完他的话,反而觉得有一些伤感,自己是何德何能,他真能如他自己所说?
白天,丫头收拾客房的时候,云筝见过秀和了,她举手投足,待人接物,连一颦一笑,只言片语都透着一股子温柔大气,根本就不像一个丫头,反而比她这个少夫人都显得端庄自然。而且,她不像别的丫头那样,面对陌生人会显得局促不安,她不是,她无论面对谁,在什么场合,都能表现的自然而然,端庄温柔。就连他与子衿说话,也显得落落大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她像是少了几分娇羞。云筝不觉多看了两眼,她长得不是那种娇艳若滴的美,但绝对是有几分妩媚的,而这妩媚恰到好处,不是太甜,也不是太张扬,刚刚好在无声无形之中命中你的欣赏点。
想着那样一个女孩子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话,哪个男人能够不喜欢呢。
云筝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不让你喜欢别人,只喜欢我的话,是不是对你有些不公平,对秀和也不太公平,她不是一直想做你的妻子?你不是也一直想给她一个名分?
张池躺着动不了,嘴角扯了扯道: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反正咱们这个家以后就你说了算,好夫人赶快给夫君解了穴位吧,这样一动不能动,实在是难受。
正想着再说几句好话,劝她给自己解穴。却也没见云筝怎么动,只觉胸口下面被点了一下,麻了一阵,穴道便被解开了,一翻身,张池好好的躺上一躺,手指碰见一物,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粒豆子,而云筝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正坐在桌边吃着炒熟了的青豆。
张池翘起来二郎腿,舒舒服服的侧躺着,拄起下巴看着他的这个很难驯服的夫人。道:夫人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云筝迷茫的吃着青豆,那小小的豆粒在牙齿间苏苏的炸裂来,变成细碎的颗粒,然后满口留香。道:夫君想么?
她倒是叫的顺口。
“我可以试试,这个,谁也说不好。”张池玩味的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云筝喝了一口凉茶,却不像往日一样觉得爽口的舒畅,而是觉得一直凉到心口,不如热的好。
“那就走着瞧吧”她只得道。
“什么意思?”他道。
“意思就是,我可以等等看。”云筝道。
张池摇了摇头道:你今晚若是不能与我圆房,便不用再等了。
云筝道:为何?
张池道:我给过你机会,你不把握住,以后便不会给你这机会。
云筝也是有自尊的,道:好。
张池道:你们云家可是拿出了二十三家铺子,于情于理,我不会休了你的,你想想看,日后,你在张府算什么?难道要一辈子做一个挂名的夫人。还是准备感动了我,只爱你一个人的时候,才肯与我做真正的夫妻。其实,这些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于你却有不同的意义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简直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王子皇孙。云筝理解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她还是缓缓站了起来。张池却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答应了的,你又不相信。他似乎也有些急了,坐了起来。
云筝缓缓低下了头,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想怎样,大概是不能接受他还爱别人的事实,但又改变不了什么,他虽然满口答应自己的要求,但也许他都不知道他究竟答应的是什么,而且他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做得到。
她有些失落,也有些不甘心,道:那就这样吧。说着,她走出了房间。他伸出手想要叫住她,但没有叫出口。
出了房间,感觉外面凉快多了。
那黑衣人屏住呼吸,收起了指尖上的长针。等她走得远了,他跳下来,朝客房走去。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是没有圆房,得想办法,让他们分开。刚一关上客房的门,门外传来云筝的声音,“子衿!”他答应一声,很快的换好一件衣服,推开了门,只见云筝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找你有事”云筝道。
屋前,两人坐在阶梯上。
“师姐,你怎么了?”他有些明知故问。
云筝看着他不谙世事的样子,道:是女人的一些心事,你不会懂得。他却不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既然是女人的心事,男的便不能再问,他眨了眨眼睛。
她却显得成熟了许多,唉声叹气的看看不见月色的天,又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他静静的陪着她。
良久,她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说着她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上面写着,请师傅新启。子衿道:这是你给师伯写的信?
云筝道:对,等你的伤完全好了,回去殿下身边的时候,差人回趟云影山,把这封信给师傅送去吧!
子衿道:好说。他把信收在了袖中的口袋里。
云筝起身丢下一句:早点休息。便无精打采的回去了。
子衿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反而在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子衿把信拿了出来,发现信已经被封了腊,不觉摇了摇头,看来师姐不想让他知道这信的内容。回了房间,用烛火小心的将蜡烤化,拿出里面的信笺一看,短短的几行字,墨迹刚干的样子。上面写道:师傅,徒儿困顿,因家族利益,嫁给张府,如今后悔莫及,若想解除婚约,又不伤两家和气,需要一个比尚书大人的官职还要高的人出面。徒儿又给您添麻烦了,望师傅早日救徒儿脱离苦海。看完信,子衿居然摇了摇头,笑了。重新把信用蜡封上,收了起来。烛光下,他于桌上展开一张宣纸,提笔也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