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和师傅对我来说一样,都很重要。”子衿道。
云筝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道:“你师傅既然把你给了太子殿下,那就是准许你杀人了。”
子衿被她没来由的话给逗笑了,道:“你说什么?”
云筝忽然捉住子衿的手道:“子衿,做贴身侍卫不是单单保护主人那么简单,也不是危机时刻杀了刺客那么简单,这个职务还包括让你去杀死任何一个与你无冤无仇而危及了太子利益的人,你懂吗?”顿了顿,她看见子衿眼中渐渐消失的笑意,道:“比如,像李絮那样的人。”
“师姐是不想我去杀他?”子衿道。
“还问,还问,你还要问!”云筝的声音越来越大,忽然她站了起来,道:“我先前和你说的不够清楚吗?这就是你说的,要听我的话?”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无耐与失望。
“你……你怎么了?”子衿也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望着她。
“子衿,你不可以滥杀无辜。李絮五年前十八坛比武夺得榜首,十几岁的人,一把忘尘剑耍的是出神入化,这样一个武学奇才,你忍心就因为瑜君的嫉妒而毁了他么?”云筝责问道。
子衿头一次见云筝与他这么生气,他回想起,那日,李絮第一晚住进来,他与他交手,被云筝撞见,在外面,只有他们两个人,云筝很郑重的叮嘱他:“子衿,我不许你杀李絮,以后断了这个念想,太子的贴身侍卫可以不做,但是师姐的话,你不可以不听。”于是第二天云筝回宫,子衿早就让人带话给瑜君:拖住她,我来完成任务。
他扶住她的手臂,道:“师姐,你别急,我,我那日不就答应了你不杀他嘛。”
云筝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她知道瑜君有意留住她,开始她在等子衿,子衿回宫,她便可以找机会脱身,但子衿迟迟没有回来,十天了,他没有回宫一次,这太不正常了。她看着这个她越来越看不懂的子衿,道:“子衿,你何时见过我在宫里能住上两天的?”
子衿的眼神在示弱,他没有回答。
云筝道:“更别提十天。子衿,你知道我是怎样才出来的么?”
子衿还不知道,她与瑜君闹翻的事,但他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因为他的这个师姐,他太了解了。
“你与殿下闹翻了吧!”子衿道。
云筝无声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屋子里的空气好像凝住了一段。
云筝已经明了,这个师弟再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师弟。子衿也清楚,一些事是瞒不住的。
良久良久,云筝轻启朱唇,轻轻缓缓却有十分坚定的道:“十天,要杀一个人,怎需要那么久,一瞬间,只需要一瞬间,你的罪过便酿成了。我知道,你想做的事,我拦不住。”
子衿悠悠的看着云筝,眼神中满是爱惜。她忽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道:“子衿,你与师姐说实话,你,有没有替瑜君杀过人?”她目光灼灼印在他的脸上。
“没有,从来没有。”他回答得很快。
云筝舒了一口气,可是想起一件事,忽然面色冰冷道:“云松说,你每晚都要到隔壁去讨教武功,房间里金戈交鸣,十分激烈。他说,他每次都以为会出事,可是每次都是安然结束。十天前你亲口答应我不杀李絮,你说,你做到了么?”她忽然摇了摇头,“子衿,你,到底杀没杀过人?”
子衿看她的眼神中有怒,有悲,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心中忽然一喜,道:“师姐,我发誓,我没有杀过人,我说的是实话,要是有半句欺骗师姐,就叫我不得好死,曝尸荒野!”
云筝来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师姐,我答应你不杀李絮,就不会杀他,这几日,我虽然与他交手,但也是出于好奇,想看看他究竟几斤几两,何德何能堪称十八坛的第一。你去隔壁看看,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子衿道。
听他这么风轻云淡的一说,云筝忽然释怀了。她眨了眨眼睛,变换一种坐姿,感觉刚才自己似乎有些太激动了。毕竟,这么听话的师弟忽然不听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还好,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这个人是带着内伤的,便这么难以对付,那要是伤好了的话,我恐怕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师姐,难怪殿下忌惮他,若比武之前杀不了他,比武之后的皇位继承,恐怕真要易主也说不好。”子衿道。
云筝见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事,她便心平气和道:“子衿,那是他与瑜君之间的事,跟你我关系不大。”她的话一出,不知怎地她看到子衿的脸上徒然闪过凝重的神色。
“嗯,当然,好皇帝护佑百姓,我们生活得会很幸福。坏的皇帝,就相反了。但是,瑜君与李絮,究竟怎么评论他俩,咱们也不晓得啊!你说,是不是?”云筝试探的问。
子衿抬头一笑道:“师姐,说得对。”
云筝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是这样,乖乖的师弟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