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娘子听见赞美,展笑之间风情万种,成熟之中又有许多妩媚,却是柳依依身上所没有的。传世呆了,花魁娘子大方地摆摆手,小丫环会意而去,道个万福:
“妾身见过御史传大人!”
传世愣道:
“娘子是如何知道老传的?”
“原也不知,只是识得那扇子!”花魁指扇子道:“御扇金黄,题有御笔,天下独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时,小丫环摆上果酒,花魁相邀道:
“今日桃花艳,难得有缘人。大人请!”
“不必大人长大人短的!”传世道:“以公子相称可也!”
传世并无虚词,撩袍上座,花魁玉手把盏斟满酒:
“此乃三年陈酿女儿红!”
传世端起抿了一口道:
“好酒!”
又补充道:
“好人!”
花魁是过来人,见多了各色奉承的人,却没有见过如此有趣且出口成章的斯文人,当下心中也是喜之不禁:
“世间盛传,公子所过之处破盗案、定燕统、断鬼咒、杀黑蛟、除秀才、灭恶贼、收巨蟒、铲恶少,可都是真的?”
传世承认道:
“却也不假,只是坊间传言多有添油加醋之嫌,姑妄听之,只当闲聊,不可尽信!”
花魁愈加钦慕,道:
“公子过谦了!最近行来,必然又增添了不少传奇吧?公子不要藏着掖着,妾愿洗耳恭听!”
传世于是将那牙山之事及艳坛之事大体讲了一下,绝口不提黑衣教,以免泄漏先机。
花魁痴迷不已:
“如此,又添抚那牙、消艳坛二则了!公子真乃千古之第一风云人物也!所作所为无不挥斥方遒、行云流水、大快人心,妾能一睹尊容,实乃三生有幸。公子以大智慧、无定神通巡游天下,不知又将生出多少惊绝故事!妾若能只身相随,伴君左右,与公子朝夕相处,纵使世间万千荣华,又何足道哉?”
传世谦虚道:
“娘子言重了,老传一介书生,所作所为不过是拜皇帝所赐,分内之事而已,不敢贪天功为已有。能得花魁抬爱,也是有幸!”
花魁眼神流光,情不自禁,饮尽一盏道:
“难得公子驾临,小院生辉,请满饮此杯!”
传世不能拒绝,于是同饮,又借酒再饮三杯,如此反复,不知喝了多少酒。但见花魁两朵桃花上脸来,一双俏眼迷蒙去,更添了许多的风采。面对美人、佳酿,传世公子酡然醉矣!
待醒来时,已是晨曦初露,馨香温软,一看竟是枕在花魁身上。花魁犹自未醒,满脸潮红,春光乍泄,传世暗道:
“不好!”
替花魁掩了漏在外面的雪白,轻手轻脚的抽身而出,摸摸身上:
“还好,完整无损!”
走了一截又道:
“不好,虽则完好无损,却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番懊恼:老传老传,如何醉成这般狗样?
走到园门口时,见小怪缩作一团还在酣睡,踢醒道: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小怪睡眼惺忪道:
“你和花魁娘子在屋里做的好事,我如何知道?”
传世凿了他一记:
“喝大酒醉死了,什么事都没有!”
小怪忍住脑痛道:
“晓得!”
“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还有花魁知、丫环知!”
传世恼了又要凿,小怪躲开道:
“公子,小怪十层把门,口风老紧了,不会乱说的!”
“这还差不多!”传世很满意:“切记,不要让柳三小姐知道!不然,天要塌的!”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为啥还怕人知道?”
传世怒了,又要凿:
“你个小怪!”
小怪在前面跑,传世在后面追,到了驿馆,刚好拈花语回来,皱鼻道:
“传兄身上有香!”
“游春来着,是花香!”
“不对!分明是胭脂的味儿!”拈花语又皱鼻又翘兰花指道。
枇杷州境内,还有春的痕迹。
“难得枇杷州,还能留春住!”传世道。
三人边游边玩,倒也落得个自在,拈花语翘兰花指道:
“听说枇杷州有个枇杷酿,不知是真是假?”
小怪愁苦着脸道:
“公子,付过房钱后,就剩下一点点散碎银子了,如何还喝得起酒?”
说着摊开双手,以示不欺。
“怎么就没钱了?”传世诧异道。
“出门时带的银两本就不多!”小怪埋怨道:“这一路走来,又是游山又是玩水的,只顾大把的撒钱,哪一样不是选贵的挑好的来?有出无进,便是银库也搁不住往外掏的,却问出这样没道理的话来!”
传世知道小怪这个管家不好做,思索道:
“到哪里弄钱去?”
“去太守府打一回秋千不就有了?”小怪提议道。
“不好!”传世断然否决道:“坏了老传的规矩!”
“规矩值几个钱?比饿肚皮还重要?”小怪道。
“找一个赌坊捞它一笔?如之前的那样!”小怪补充道。
“不妥!君子固穷,岂可再干那烂事?”传世摇头道。
拈花语是吃粮不管闲的人,在一旁装聋作哑!想想也是,人家是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吃定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传世心一横道:
“老传重操旧业,就去写字卖画吧!”
说着,暂且放下枇杷酿的念想,铺上宣纸,小怪研墨,提起笔来,却迟迟下不了手!略一沉吟,似下了万般决心一样,运笔如椽,未几,画完之后,掷笔于案,叹息久之。
小怪探头道:
“公子,这画的是依依小姐吧?还别说,画得真好!要卖多少银子?”
拈花语在一旁翘兰花指道:
“传兄,这画要是卖了,不大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