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二十九……”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并不是很久。
“念念!”
终于,耳边似乎传来一道略带慌乱的呼喊。
“念念!”
那个人像是在叫她,可她已经听不清了。
念念是谁?是她吗?
不,她明明叫宋嫣。
是的,她是宋嫣。
是二十一世纪,获得过无数奖项,众人景仰的雕刻大师,是华国最年轻的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不是大邺朝旁人随手碾去的蝼蚁。
“殿下,这是娘娘的命令!您不能过去!”
“滚开!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拦我?”
因为暮如归的突然到来,院子里顿时兵荒马乱。
男人如同煞神,脸色铁青,不顾阻拦的大步上前,连拉带踹的挤开几个围在沈念身边的人。
直到亲眼看见人群中露出的人影,几乎被打成了血人。
三十杖。
整整三十杖。
壮年男子尚且受不了的杖刑,他们却打了她整整三十杖。
他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院子里的一切都在被温暖的阳光照耀。
可她却被众人困在中间,他们的人影一片片的捆绑在一起,那盘根错节密不透风的黑暗阴翳如同沼泽,使得她身上落不下任何一丝的光亮。
暮如归神色骇厉,双目猩红,浑身颤抖,突然猛的转过头死死盯着稳坐在高台上的东襄王妃。
“此事我会追查到底。”没有敬语,甚至没有称呼,暮如归看着对方,在对方恐惧的眼神中,一字一顿的慢慢说道,“查出来是谁做的,我会让他偿命。”
说罢,他看也不看自家母妃,像是捧着一只易碎的琉璃瓶,小心翼翼的将地上之人抱起,“叫大夫!”
随着他的离去,院子里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一旁的东襄王妃神色怔怔,脸色苍白。
直到看着儿子如同煞神一般抱着人离去,不知怎么的,作为母妃的东襄王妃竟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她在座位上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竟被自家儿子吓成了这般模样。
实在是对方刚才那双目赤红,六亲不认的模样,着实是把她吓坏了。
“逆子!”她捧着心口大骂了一声,脸上原本淡定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
就为了一个通房!就为了一个贱婢!
当着众多奴仆的面向着亲生母亲放狠话,意有所指的要她的手下人偿命,真真是半点情面都没给她留!
她是他的亲母啊!生他养他二十几年的亲母啊!
他怎么敢!
东襄王妃重重喘息,手指死死攥紧身侧的椅子扶手,气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
栖迟苑。
一盆盆血水从门内间隔不断的搬出,里面的大夫轮番上前诊治,又无奈摇着头从帐中出来。
一般来说,杖刑二十杖便可致人死亡,这三十杖,受刑的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能不能活下来,可以说是全看天意了。
“王府花大价钱养着你们,关键时候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本世子要你们有何用!”
男人怒火攻心,狠狠踹倒离他最近的一个大夫。
头痛的快要炸掉,他看向帐中女人逐渐青灰的脸。
怎么会呢!
他不过就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怎么人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明明他早上才刚答应过她,要让她永远跟随在自己身边。
可此刻,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在他面前失去声息。
“殿下,卑职倒是知道一个可以急救的方子。”
实在承受不住铺天盖地的压力,其中一个大夫突然大着胆子道。
暮如归猛的低头看向他。
“什么方子,还不快说!”
“回禀殿下,这方子是之前属下游历时听别人说起的,那人是个赤脚大夫,卑职担心他骗人,还从未在旁人身上试过。”虽然被暮如归噬血的眼神盯着,大夫几乎浑身颤抖,却还是只能在后面硬着头皮小声再加了一句,“所以,效果并不能保证。”
已经到了这时候了,谁还管得了方子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暮如归闭眸狠吸了一口气。
“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