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日常忙碌的工作中,负责的项目尽管有很多与韩辰昀所在公司对接的时候,但是看得出来,他比较忙,对我们项目并不会密切跟踪,很多日常的工作都由我与他们项目工作人员对接,所以其实也见不到他。
2018年,法国爆发了旨在抗议提高燃油税的黄马甲运动,运动开始的时候,大街小巷开始有人打杂抢烧,社交媒体渲染“巴黎沦陷”。
其实这种在国外很常见,但是因为谁也不知道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事件,所以包括同事,国内的家人都会提醒还是在家待着,不要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
单位会通过邮件通知每次运动的时间和路线,关闭的公交线路和地铁站也会标识。
总之,一副他们运动他们的,我告诉你就行。
我住的地方有点远,下班路上会偶尔会经过他们的路线,也有一次被莫名其妙吼了一声,怪吓人的。
周五单位下班,同事们都早早回家了,巴黎的街区并不是很大,我都是习惯走回家。
我因为还有点事情,所以没有着急回家。
但是手机p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下班回家的同事在聊天群里发了运动现场的一些照片和视频。
香榭丽舍大街上有一些私家车被烧了,还有街边的一些店铺被砸了,路上有一个男人的头在流血,场面非常混乱。
玛丽娜给我发信息:薇,早些回去,现在外面不是很安全。
我对法国人的运动第一次感到害怕。
我收拾了东西,在地图上查看路线,一般如果运动造成了道路拥堵的话,地图上也会实时显示。
好巧不巧,我家附近的街道被“占领”了,地图上显示的路段已经成为红色的了。
步行回家可能会有点麻烦,我心想,如果路上不幸被什么东西砸中,想到视频里“头破血流”的男子,我就心里发毛。
但是待在单位也不是办法,行政主管已经来巡视办公室赶人下班了,生怕有人加班破坏职场生态环境。
我想了一下,单位门口刚好有一趟公交车,尽管要饶十五区一圈再回到单位附近,不过刚好在我家门口不远处有一站停车,我可以在那一站下车回家。
我出了单位们,等了一会儿就赶上了这班车。
今天车上的人也不多,我找了一个靠窗的空位置坐下。
沿途经过的地方,一旁是游行的人,喊着口号,还有里边火光四溅的垃圾堆,但是另一旁,却是咖啡店、小酒馆安然喝咖啡和就餐的法国人,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对法国这个国家,对浪漫似乎有了其他的认识。
公交车穿越了整个十五区,沿途停下的车站,车上的人竟然一下车就加入了运动的队伍。
我惊讶于他们的行动,车上的一个老奶奶开始与我攀谈起来。
“你不是法国人吧?”她问我。
“不是。”
“这是法兰西的特色,他们正在为自己的权利而斗争!”老奶奶瞧着窗外,手上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蔬菜。
“可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那是这样,公共出行也很不方便吧。”
老奶奶瘪了瘪嘴,然后说:“谁说不是呢,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出门买菜,这会儿还没回家。”
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问:“所以您怎么看这场运动?”
老奶奶不屑,“在法国,习惯就好。”
我没想到她这样回答,感受到他们已经对这样的运动自以为常了。
公交车继续缓慢前进,返回七区的时候,路上已经挤满了人,从车辆旁边经过,好像马上愤怒的人群就要冲进车里。
公交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但是前面的人挡住了去路,车辆根本无法前进。
我探头看着窗外,离到家也就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可是前方人影窜动根本无法前进。
就在这时,司机熄火了。
我好奇,下一秒,司机就对车上的各位说:“抱歉各位乘客,车就开到这里了,我要下去加入他们了。”
车上的人听闻全都发出了感叹,却也没多说了什么,开始有序下车。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司机尽然罢工去加入运动了!!!
闻所未闻,我还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我刚接起来,电话那头就直接用中文问我:“你在哪里?”
我回了神过来,竟然是韩辰昀的声音。
“我……我在一辆车上,正要回家。”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在的情况。
“你还没到家?”他的语气有些质问。
“司机,司机下车了。”我有点语无伦次,“司机也中途加入运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现在哪儿?”
“离家不远了,我马上走回去。”
韩辰昀似乎有些担心,追问了一句,“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哦,好的。”我愣了一下,他这突然的关心。
“这周也不要出门了,外面不安全。”他挂电话前还嘱咐了一句。
我下了车,穿越人群,抓紧回家。
路上有人高喊着不要增加燃油税的口号。
我下了车,沿着街道慢慢走回家。路上人群攒动,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突然有人从人群中冲出来,那人身材高大,穿着灰色的套头卫衣,朝着我大吼了一声。
我连连后退了几步,虽然也没有什么大碍,但着实被吓了一跳。
那人直接笑了起来,旁边的一群人也开始哄笑。
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赶紧走开了,一路小跑回家。
直到回家,心中还是惊魂未定,就连开门的钥匙都找不见锁孔。
路易听见门外的动静,顶着鸡窝一样的卷发探出头来。
“薇,你在干嘛?”
我看了他一眼,眼前的男人衣衫不整,睡眼惺忪。
“在开门。”我冷冷地回复,拿着钥匙的手仍然有些发抖。
路易嗤笑,“你还能找到钥匙孔吗?”
我没有理会他,好不容易开了门,但是进门后到没有顺手把门掩上。
我知道路易这个碎嘴子必要过来“嘲笑”我一番。
果不其然,他衣衫不整的进来之后,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我猜猜,你定是被法兰西伟大的人民运动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