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爱她，我发现自己最爱的始终是自己，我没法欺骗自己，这大概是许多男人的本性，永远理性占上风。”

“也许让一个男人坠入爱河，可以很快很简单，但同样的，他们想要脱身也会很干脆利落，这时，女人就惨了，她们因为投入的情感反而难以抽身，这是思维不同的本质区别。”

柳絮好奇道：“那，后来呢？”

“后来？那自然是各自安好，你知道的，这世上没有谁少了谁就不能活。”时隔多年再提起，竹生已然像个局外人，情绪淡定得可怕。

“那站在她的角度，你确实自私冷漠，可站在你的角度，你只是坚持了自我而已。所以你是想说……”柳絮的话还没说完，竹生却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真正做决定的，是人，只有不想为自己负责的懦夫才会将它归咎于命运的不公，关键就在于，你清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或者说，你清不清楚自己不要什么。”

这话换来的是柳絮无尽的沉默，她当下也许悟到了，又也许没悟到，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会明白的，这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对于柳絮，竹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再聊下去，你今晚怕是更睡不着，那我多无辜。”竹生主动切断话题的同时，茶水也刚好饮尽，这回他彻底把茶具收了回去。

“你妈妈的身体最近恢复得怎样？”竹生一边清洗着茶具，一边随意开启着新话题。

“还不错，她现在的记性可能比我还要好，我有时忘记的事，她反倒还记得。”妈妈现在的精神和活力，常常会令柳絮怀疑到底谁才是那个上了年纪的人。

事业刚步入正轨时，柳妈妈曾突然昏迷不醒，以当时的条件，根本没办法送到医院去及时救治。因而，只能事急从权，将柳妈妈送到村医那里去。

柳絮就是在那时认识的竹生，竹生把了脉，又问了相关的情况后，淡定拿出自己的针灸包，开始施针救治。

柳絮心焦如焚地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竹生出来，告诉她柳妈妈已经醒来的事实。

“我这次施针也只是暂时的，治标不治本，我的建议是，最好去医院做个脑部的全面检查，是癌症的可能性很大。”竹生坐在一旁喝着茶水，话语没什么温度，表情也很漠然，和他的长相很不搭。

这话一出，柳絮立马慌了，如果是的话，她要怎么面对？她可以接受妈妈将她彻底忘记，可如果妈妈重病离世，那……

就在柳絮的思绪还在纷乱时，竹生漠然的声音又悠悠然飘进了耳朵，“劝你别想那么多，首先，检查还没有做，是不是癌症还要另说。”

“就算是，也是分阶段的，也许是早期，也许是晚期，你在这想东想西的，只会耽误病情。”

虽然他说得的确在理，但当时的柳絮始终不觉得他是个好医生，至少不是个有同理心的好医生。

以柳絮当下的心情，是真的很想怼回去，可惜情况不允许，她必须立马带柳妈妈去市区的医院做检查，没有功夫跟他费口舌。

检查结果出来后，柳絮才松了口气，还好是早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可问题是，柳妈妈既不想做化疗，也不想住院，更不想花费大笔金钱，去赌一个希望渺茫的可能。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柳絮的新人生因为背负了自己，而就此垮掉，她早就活够了，可柳絮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