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离了我前夫,我什么都不是,所有的资源和人脉,地位和名声。我以为我已经靠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可事实是,根本没人正眼瞧过我的能力。”
“原来,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永远摘不干净了。一日走了捷径,就终生有了污点。”
应雨癫狂地笑了起来,这笑里,分不清有几分辛酸,几分讽刺,和几分血泪。
“多讽刺啊,柳絮。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若是找了有钱人做妻子,顶多被耻笑一时。有一天他起了势,所有人都将自动给他美化过往,说他多么有本事,多么忍辱负重,多么心性不同。”
“可一旦性别调转,换做是一无所有的女人嫁了个有钱人,便要被人耻笑一世,从此再也别想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从此她只能是别人的附属品,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灵魂。”
“她再优秀都不会被人看见,因为她所有的成就,都将归功于她的丈夫。”
这时,应雨已经哭不出声了,那是一种强忍着的自虐感。一步错,步步错,人生想回头,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够啊……
“柳絮,其实我真的不想来找你。每见你一次,我都忍不住妒忌,我多怕暴露自己的狼狈啊,我在你面前伪装了那么久,那么努力。我那么努力地想要将自己塑造出人人艳羡的成功案例。”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你就像掉落在我眼里的睫毛,轻飘飘的看似没有重量,可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刺痛着我,提醒着我的失败,我的狼狈。”
应雨再次仰起头,伸手轻拂去泪道:“柳絮,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不会来求你。我是真的需要你帮忙,我的公司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这次的了。”
“柳絮,算我求你了,你就答应跟我合作吧,我保证不会跟你的初衷相悖。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这一刻,应雨决定将自己的尊严彻底埋进土里,她竟然跪了下来,可她的背仍旧是笔挺的。
“应雨,你……”柳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采取逃避的姿态面对,“你别这样,你该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坚持。”
“对不起,应雨,我无能为力。”柳絮长叹一声,还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其实,从柳絮觉察到应雨的不对劲时,她就知道,她和应雨是再也做不成朋友了的。
不论是出于被动,还是主动,知晓了别人不为人知的秘密,有时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是越界的事,总是容易弄巧成拙的。
而人性多变,又难以揣测,并非坚如磐石。我们既不能高看了它,也不能低估了它。
应雨沉默了半晌,什么也没说。她缓缓起身,拍了拍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下楼回了房间。
她不可避免地发现了何清的存在,仍旧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凉凉地飘过何清,头也没回地走了。
应雨瞥过来的那一瞬间,何清突然捕捉到了些意味不明的嘲讽和恨意,她有些懵,不知道自己除了偷听了些不该听的,还有哪里得罪了应雨。
转念一想,何清觉得,这大概就是恨屋及乌了。
没有人知道应雨是当晚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第二天一早去敲门时,已然人去楼空。
就连若明都被应雨直接丢到了脑后,忘在了海葵镇。说不伤心,是假的,若明多少有点小失落。可这失意并不被允许留存太久,他必须赶紧追过去。
在这段关系里,若明是卑微的一方,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主动权,是分是合,全凭应雨心意。可他除了等,别无他法。
追得紧了,怕她心生厌烦,追得松了,又怕她被别人抢去。
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