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霁醒来时仍是清晨。她随手去关闹铃,却发现一旁是干旱的土地。她惊讶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她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就连自己躺的床也是用土色麻布铺成的地铺,没有一点熟悉的气息。柳晓霁的长发有一半被绾做了一个发髻,整齐地盘在她脑后,另一半头发则披在肩后,这使晓霁很不适应。柳晓霁周围是百十来个同样惊奇懵懂的少年们,年纪与柳晓霁相仿,都刚从地铺上起来。
她周围是一片荒芜:土地因缺水而干裂;山包犹如土地的痘,突兀地立于世间;土地上几乎没有植被,仅有的几簇野草也萎蔫着,如皲裂皮肤上稀稀拉拉的汗毛,枯黄得呈现出土黄。整个世界灰蒙蒙一片。
她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目光忽然瞥见了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孩。她身材苗条,四肢修长。生着一对似蹙非蹙弯蛾眉,似笑非笑樱桃口,看起来柔弱,但水灵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让人觉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冷。她身着土色麻衣长裙,朴素的衣着却丝毫不减她的脱俗的气质。
女孩朝柳晓霁望去,缓缓走来,对柳晓霁说:“你好,你知道咱们在哪吗?”
柳晓霁摇摇头,道:“我一点都不知道,”疑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看来大家都不知道了。”少女略微叹了口气,转而又道:“我叫齐馨兰,你叫什么名字?”
柳晓霁报出了姓名,两个女孩互相介绍了一番,逐渐熟识了起来。
正洽谈之际,不远处响起了一两声苍老又清脆的咳嗽声。少年们寂静了下来,好奇地张望声音的来源。
一位老者缓步走来。他很高,身着深蓝长袍,纯白的长须及腰,走路时飘飘然,很有一种老仙人的气质。他脸色红润,眼眸深邃,定是一位饱经了沧桑的世外高人。
他的嗓音不高,却足以让人清晰地听见:“大家请注意!正值旱灾,你们是山下的村民,要去不远的山上砍柴摘野菜养家糊口。现在请大家收拾好自己的被褥,跟我走,去领干粮。”
闻言,柳晓霁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其所云。“村民?上山砍柴?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很疼。
“如果不是在做梦,那么这是现实了?如果这是现实,那我该怎么做呢?听这位老先生的话,还是另作打算?”看着忙碌的其他人,正犹豫间,柳晓霁身后传来老先生的声音:“我说的话不好使么?赶快收拾东西,集合!”柳晓霁转过身,本想问他事情的原委,但他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晓霁不得不遵从。她咽回了嗓子眼里的问题,服从地点了点头,赶忙收拾床铺去了。
几分钟后,少年们在老者面前集合了。现在一共有将近一百人。老者一挥深蓝色的衣袖,大踏步向前走,少年们便跟了上来。
太阳升了起来,火光四射。空气似乎是被吸干了水分的蓟菜,每吸一次气,嗓子眼儿都像是被刀割一样。
约么走了一公里路,绕过一个突兀的小山包,柳晓霁看见了一个简陋的小棚,棚顶的颜色与土地无异。小棚下坐着几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看样子是在等老者少年们。他们身旁是几堆麻袋,里面应该盛了不少东西。青年们都穿着与老者样式一样的袍子,只是他们的衣色是深黄色的。
见到为首的老者,青年人们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迎了上来。
“林先生,物资已经备好了。”一位青年深鞠躬道。
“林先生”脸色一僵,目光中闪出危险的神色,向前青年走去。擦肩而过时不知对后者说了什么,但只见青年脸色煞白,十分惊恐地连声说道:“师父……弟子知错,弟……弟子知错,还请师父恕罪!”
林先生警觉的观察了片刻,眼中的凶光缓和了一些,无奈地摇摇头,摆了摆手。“果然啊…果然啊……唉,这些年头……”青年惊魂未定,赶忙躲到了一边。“还是我来吧。”
“大家接好了!”话音未落,只见林先生的蓝袍袖瞬间瘪了下来,紧贴肌肤,显出了枯瘦的身形。强劲的风压着在场众人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再抬眼一看,棚下麻袋都敞开了口,一个个小包袱飞了出来,疾冲向少年们,在片刻间落入了他们怀里,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