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又一阵疼痛，柳晓霁不再多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

等柳晓霁的意识再次清醒时，她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被褥软软的，很舒服。她用心灵感知了一下，发现经脉已无报废之危，但她试图抬手时，却觉得四肢百骸被抽了真空似的，毫无气力。她勉勉强强抬起了已经紧闭了一天多的眼皮，很沉，但不是不可以睁开。

一阵沙沙的响声引起了柳晓霁的注意。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响声的方向转过头去。

一个少年正用乌黑晶亮的眸子注视着她。他的眼睛很别致：生着一单一双的眼皮。他脸型秀气，下巴却略显尖，可能是因为太瘦了。总体来说，他还是有几分英俊气的，如果面颊再丰满些，一定会成为受人追捧的美男子。

风水轮流转。这回，柳晓霁成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

见到她向自己看来，少年向她笑笑，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只单眼皮上一条纹若隐若现。

他的笑让人很舒服。

“你没事儿吧?”竹子问柳晓霁道。“我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了，你终于醒了。”

柳晓霁当然有事儿，但是她的内伤已经好了一部分。再说，她相信自己命大，一点已经被她打败的毒流不足以要她的小命。而且，她不想让其他人担心，所以她说道：“我没事。谢谢。”

声音嘶哑。这时，柳晓霁才觉得嗓子干得要冒烟儿。她咳了两下。

“喝点水吧。”竹子帮她做起来，支了两个枕头做靠背，递给她一杯水。

柳晓霁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普通的水，进入她的喉咙后，却甘甜无比。

“柳晓霁，你这几天都干了些啥呀?”竹子看看面色憔悴的柳晓霁，关心道。

柳晓霁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竹子。竹子听完背后都冒出了冷汗。

“你也太冒险了吧！你知不知道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命就没了！”

柳晓霁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我不是都挺过来了吗？还计较那些干嘛？”

“那你体中毒质怎样?没有蔓延吧?”

“噢……都在我掌控之中。”柳晓霁又试探了悬在经脉中的银白色物质，仍是毫无动静。她旋即又皱起了眉来，细细的柳叶微微弯曲。“毒质虽不再作乱，但是也不听我使唤。”

“银水毒被你收服，但要是想利用它，你还得将它与你原来的灵流融合。你原本没有多少灵流，但是杨凌先生的灵流入体后，和毒质格格不入，很难以正常修炼使其相融。”

“那如果不融合会有问题吗？”

“性命之危应该没有，但是可能会影响以后的修炼。”竹子曾经在古书上见过类似的记载，所以这时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有融合之法吗？”

竹子向她竖起大拇指：“你很幸运，翠院的藏经阁正好有一卷融合灵流之法！”

柳晓霁睁大了眼睛。“你到的比我还晚呢，怎么啥都知道？”

“嘿嘿，这些情报也不枉我天天走街串巷地扫地了……”

门被人轻轻敲响，随即打开了。一位女医师端着托盘进来。她不算好看，但是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使她看起来温柔可爱。她见柳晓霁醒了，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快步走上前去，把一碗汤药递给了她。

“柳晓霁，喝点药吧，这有助于你修复经脉。”

柳晓霁双手接过碗，咕嘟咕嘟地把苦得让人想吐的药一股脑灌了下去。利落，有种江湖侠士喝大碗酒的感觉。

喝完，竹子帮她把瓷碗放在了一边的小柜上。

“你这小弟弟真伶俐，再加上你这个出色的姐姐，你们父母一定要乐到天上去。”医师笑道。

柳晓霁刚咽下去的苦汤药这时差点被反刍出来。她赶忙憋住，闷了半天。

竹子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愁，但一闪而逝。他甜美地笑了笑

对医师道：“刘先生过奖了。”

刘先生站起身来，端起托盘，走了出去，不再干涉他们的谈话。

柳晓霁听得一头雾水。他们俩什么时候成姐弟了?她问了问竹子。

竹子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就像藏匿其中的小狐狸不小心露出了指爪。他解释道：“来看望你的人，不是杨凌先生准许进来的，就得是你的亲戚。我是让齐馨兰帮我证明我是你弟弟，这才好不容易混进来的。”

柳晓霁哭笑不得。

“不然要是像金明学长那样，来了好几次都进不去，岂不憋屈?”

柳晓霁有些惊讶。金明来了?

……

竹子与柳晓霁聊了将近两个时辰，才退出病房。

天色已暮，医科病房外疏影横斜，有些反季节的萧瑟。

竹子出门，忽然看见了在一旁等候区孤零零静坐的金明。

“金明学长，你怎么又来了?”

金明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笑笑，道：“我就是来碰碰运气。说不定看守病房的人心软下来，就能放我进去。”

竹子嘻嘻一笑，逗他似的绕他走了一圈儿，凑过来说道：“金明，你是不是……”

金明没待他说完，脸颊血色上涌，有些发烫。他气急败坏地按住竹子的头，使劲揉搓了一番，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竹子挣脱了他的“魔掌”，极其灵敏地躲到一边，不管已经乱得像鸟窝的头发，不住地笑着，好像奸计得逞一般。

“学长真是金玉良缘！”

他丢下一句，一溜烟儿地逃走了。

金明怔怔地看向竹子逃走的方向，随即挠了挠头，苦笑了一下，打道回宿舍了。

“这看守心肠真硬！可惜没把这铁石心肠拿来打造一副兵器，不然就能造出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了。”金明一边走，一边悻悻地想。“还有，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