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性在山路上驾着马车,遥遥望去,宁寿寺已经是他方远景,他在那住了一夜,却像是一个普通人在神佛的诡谲世界里走了一遭。
体验比修仙更加虚无缥缈,难以言明。
马车里清脆的叮呤响着,李德性回头看去,李乞宁手上的小铃铛随着马车颠簸叮当作响。
了明送的礼物是个带铃铛的红绳手链,被负责送来的弟子未真千叮万嘱要戴在左手。
李德性自己百无禁忌,但既然是高僧送给李乞宁的,那肯定有什么深意,就听话的戴在了她的左手上。
一开始他还不懂,李乞宁自见面就从未动过四肢手脚,戴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后来上路了他才明白,这不是给李乞宁用的,这是给他李德性用的,代替无法说话的李乞宁诉说存在,用来治李德性心里的天瘟。
所以才说希望他喜欢,而不是希望李乞宁喜欢吗……
“这些和尚真是,做什么都要搞点门门道道啊。”李德性摇头笑了笑。
这时,李德性忽然神识微动,察觉玉简有动静,即刻召了出来。
响应的是那无名的一栏,李德性顿时来了精神:
“胎心石只是不入流的邪门方术,甚至称不上道法,其本质虽是顽石,却也是药冗,救治之法有二,一是请精于运气的金衍期修士相助,隔空将之震为齑粉,胎石失灵自然便只是寻常药材沉余,或被人体吸收,或随月红排出。”
“其二便是抽丝剥茧法,只需玉衡境界之人相辅,道理与第一法异曲同工,不将之震碎就只能靠灵气一遍遍冲刷,外辅利气行血之方,促进吸收,此法耗时虽长却可保证病患不会死于药力过猛。”
李德性再往下看,便是那行气药方的材料,以及详细用度。
他收起玉简,无意识的轻轻挥了挥马鞭,白马掸了掸鼻子,不痛不痒,但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看过“未来的李德性”发来的救方,李德性确实茅塞顿开,但也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无路可走。
他确实没想到那石头还是块药渣,可以被李乞宁吸收掉。
另一方面,李乞宁如今才十岁,初潮未至,没有月事,任何需要排出体外的方法都不切实际。
李德性也无法保证那些吸收不掉的药碎留在她肚子会不会再害她。
他也不敢请什么高人帮忙,毕竟李乞宁不仅受胎心石之苦,还身染天绛红,谁来谁死。
离开宁寿寺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多,李德性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打了一桶水后帮李乞宁换裹身布。
病情降到了八阶,李乞宁身上流脓的情况也不像之前那么夸张了。
那时的脓毒不仅恶臭浓黄,还脓中带血,吓人得很,现在虽然还是流,但量不多,味道也不如之前浓烈。
最重要是没再跟着带血。
“小宁宁,舒服些了吗?”
李德性用温水擦干净她的身子,趁着她还暖和,包回了干净的灵袍里。
“啊嗷。”她忽然短促的吱呀两声,却足以换来李德性满脸的笑容。
可是一想到李乞宁现在的精神是用什么换来的,李德性就心里不安。
他最终没能再跟了空方丈说上话,他临走前方丈仍然昏迷不醒。
现在只能希望好人有好报,方丈能自己想通。
“不是啊嗷,是师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