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扮女装对心里有所抵触的人是件难事,换了女装不单止,还要跳女人的舞就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一想到跳两下舞就能换得李乞宁喘息之机,李德性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想当初了空大师自断一臂治天瘟,才把李乞宁从病危的边缘拉了回来,他现在跳个舞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想着,李德性在四女簇拥下款款踱步进场,扮做琴师叶秋平的顾莲生接替了末席琴师的座位,轻抚弄琴。
“景王大人,诸位贵人,接下来由在下叶秋平为大家演奏一曲《寒梅沐雪》,献丑了。”
顾莲生默自试琴,说话间连头都不抬,可饶是如此,在场宾客依旧惊讶不已,佩服的看向最上席端坐的男子。
景王一如传闻,颇为年轻,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身穿御赐青龙驾云袍,目光如炬,不怒而威,对宾客敬仰之情没有半点自满,着实风雨不动安如山。
他看了李德性几人一眼,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叶先生琴艺天下人共知,可这舞,能配得上先生的曲吗?”
“呵呵。”
顾莲生笑而不语,忽然振臂抚琴,李德性等人听出舞乐已起,旋即动身起舞。
心有芥蒂的李德性反应上慢了半拍,宾客们都是经常出入戏台歌舞之地的人,怎会看不出来,不由得暗自摇头。
景王刘炽撑着下巴,目光在看前方,眼神却相当游离涣散,显然心不在舞蹈上,全在琴曲间。
可就在这时,琴音陡生变故,若说先前是深冬寒雪,琴曲低迷,现在就是冷梅应雪,柔中带刚,不折不挠。
李德性听出琴声有异,有着不同白天训练时的高亢,仿佛话语一般传进他的心里,让李德性有着听出琴中真意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这种伯牙识琴般的体验,一度怀疑自己是错觉,但舞蹈间举目望去,众人都在赞叹“叶秋平”琴技高超,而非她们舞艺出彩,李德性就知道,顾莲生的琴意是真的。
柔弱的舞蹈打动不了这位杀出半边天下的景王,他想看的是不阿的舞蹈。
李德性突然改变了举手投足间的风格,行臂运足刚猛干练如舞剑,衣裙随摆似战袍猎猎作响,摆脱了舞曲的束缚后,反倒是顾莲生的琴曲配合着他高低起伏。
殷雯雯四人被他逼得应接不暇,只能运起身法巧妙的避开李德性的舞姿。殷雯雯四人身穿白衣,李德性身穿红衣,仿佛正应了琴曲《寒梅沐雪》。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李德性几人甚至没发现景王等人早已将目光悉数投向他们,甚至景王本人都激动得不再懒散的撑着下巴,而是挺直了腰身聚精会神的盯着看。
末席的顾莲生嘴角微扬,曲至终末,一声高亢,李德性也应声旋落,殷雯雯四人翩翩提裙,仿佛一点淡梅落雪中。
李德性大冬天的难得出了一身薄汗,呼吸微微急促,许久没听见周围的人有反应,疑惑的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在座众宾都一脸愕然。
景王忽然鼓掌,其他人才紧跟着慢慢鼓起掌来,变得越发热烈,掌声、喝彩甚至于敬酒的声音经久不息。
“那位穿红衣服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景王端着酒杯站起身,缓慢的走了下来,座中宾客都是一惊,他们陪景王听了半宿,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让景王离座,顿时来了精神。
“回景王大人,妾身李秀宁。”要不是现在一身的热乎劲,李德性指不定被自己这“妾身”两个字整出一身鸡皮疙瘩。
“连名字都这般娟秀,你这单薄的身姿居然能跳出这么刚猛热烈的舞蹈,该赏!”景王刘炽说着,把酒杯递给李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