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就收拾好了行李,拉着骡马来到了村口的这所大院门口,我站在爹身后打量着这座宅子,心里有点瑟缩,也许是因为刚才多吉村长的那一番话,我对这所宅子感觉不那么好,其实这座宅子的布局在正午后的阳光下看起来还是很体面的。宅外墙以粗犷的石块砌成,岁月在其表面刻下了风霜的痕迹。沉重的木门没有上锁轻吱作响,布局上也看得出原先在这住的人家颇有一些家底。
大院的入口是一道用粗糙木头和石块粗制滥造的门楼,门楼上方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模糊的藏文祈福语,门缝里能看见内宅里有些陈旧的精致的木雕窗棂和带有彩绘的檐口,门是虚掩着的,上面贴着一些黄色的符咒,挂着驱魔用的五彩的经幡,显得有些诡异。多吉村长已经让人摆放了一个羊头,上面扎着彩色的祈福丝带放在门槛之前,据说去打扰灵魂之地前,每个来访者都必须停下脚步,点上三炷香,向着院子深处无形的亡者敬上三杯青稞酒,最后敲门入内,这是一种雪区特有的古老的入门祭祀仪式,据说可以安抚那些不安的灵魂,让来客得以安然无恙地进入。
昆民们也纷纷聚拢过来围着羊头窃窃私语,有些人双手合十似乎开始祷告,一个喇嘛打扮的人从后面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个转经筒一本经文,预备等村长发话就开始祭祀仪式。
看着地上的羊头和一边祭拜一边喃喃自语的村长多吉,队伍里的几个队员开始有点迟疑,村民们忌讳和为难的态度明显对他们还是有了影响,这时候王岩先开了口。
“钱队长,多吉村长说这院子不吉利,咱们是不是——”王岩伸手抬了抬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声音里也携带着一抹细微的不平稳,地上的燃烧的三支香似乎是什么未知的警告,他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地质家,比起年轻人的激进他有着自己的一套谨慎考虑,越是年纪大了越是对某些传说有些顾虑。
“王岩同志,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那是迷信,是封建残余。我们是科学家,记住了!”我爹的声音有几分严厉“咱们几个老同志不管到啥时候要给村民起带头作用,别给咱们勘察队丢人!”
我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打消了周围队员们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但我却看见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阴霾却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王岩点点头,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面前的宅院看着就方正,应该里面房间也多,他不由想起了前几晚同炕的村民的臭脚,破洞袜子和昼夜不停的打鼾声音,自然觉得这院落要好很多,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年纪年纪大了就是没有年轻人有冲劲儿。
看到大伙的顾虑,尤其是身边的赵敏脸色有点发白,白叔清清嗓子准备要说几句话,没想到一旁的张硕却首当其冲的站到了前面,一脸的不屑望着身后的同伴。
”怕什么?咱们都是革命的小斗士,百无禁忌!这点困难还能把我们给打趴下了,我们可是开疆拓土的红色勘查队!”说着他瞟了一眼张敏,绕过前面有点发愣的村长,一个箭步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