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能再……”

“嗯？”

“没，自言自语罢了，呼——”

叶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

接下来的一周里，当其他同学离开教室上各自的社团活动课时，夏岚和秋雨就会来到旧教学楼四楼的广播社活动室，一同研究音频软件。

叶翎也会准时亮起一盏台灯，等待二人的到来。

学习软件功能，尝试现场录制，这样的忙碌常常会持续到放学后。

终于，在三人的齐心努力下，原本预计花费一学期的广播内容，从新建文件到完成基本的收录，居然只花了三天时间，多亏叶翎的播送稿很久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直接用于朗读，省下了大把找素材的时间。

但这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比如活动室内现成的话筒不知为何无法正常采音了，等到校对时才发现叶翎的录音充满了难以消除的噪声，最后不得不借用秋雨的耳机勉强收录，结果不得不让叶翎从头讲一遍；又比如在一次收录快结束的时候，夏岚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混进了杂音的录制内容必须剪掉，即使夏岚千万遍为他妈妈催饭的电话道歉，叶翎也以“嗓子哑了失去状态”为由，毅然决定第二天重新录制。

在那期间，秋雨和夏岚也会等夜深人静后，在群里和雪凝分享目前的进度，有时雪凝也会发表一些她的看法，比如对内容的理解，需要考虑的流程安排之类的，弥补了两个男生大大咧咧的缺陷，秋雨也在雪凝的分析中，对广播内容有了新的理解。

虽然过程中发生了种种，不管怎么说，总体完成的速度都是叶翎个人所无法比拟的。

在确定总体的剪辑排版后，秋雨留在了广播社，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做最后的音乐润色，最后以晚归被母亲责骂为代价，由叶翎、秋雨和夏岚三人初次合作的广播作品，终于决定在开学第四周的周五中午播出。

遗憾的是，秋雨找遍了电脑中的音乐文件，也没能找到那首令他驻足的不知名曲子，倒是找到了不少没有署名的前人留下的录音，出于尊重，秋雨没有点开。

——

“广播社？不是去年起就没活动了嘛——”

“今年开始又有了，我们刚做好的，老师不放心的话可以先审一遍！”

当三人将音频送到广播室时，女管理老师随口答了一句，却一眼认出了叶翎。

“叶翎……”

“这是配发给我们的，广播室的钥匙！是广播社有权播报校园广播的证明！”

只见老师意味深长的看看叶翎，又看了看叶翎身后的两位男生，沉思片刻。

“我来樟香没几年，却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给我吧。”

叶翎先是一愣，随即绽放出希望的笑颜。

只见管理老师利索的插上U盘，拷贝文件，即将把这段加入第二天的放送序列时，叶翎急忙出手制止。

“我以前参与过音频播放的，知道怎么控制总台，此次前来是为和您打声招呼，以从您地方获得明天中午的播放许可，这是惯例，对吧。”

“嗯对，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我想……亲手播出这条广播！”

叶翎是这么说的，她用眼神获得了老师的肯定。

“但你在操作播音台时，我也必须在现场，这也是惯例。”

“请多指教！”

这是一条实验性质的广播，内容并不长，仅有五分钟不到，放在长达一小时的午休里也确实算不上突兀，内容则是广播的传统节目——现代诗推荐朗诵。

作者不明，叶翎也不说，夏岚追问过她，只见她竖起食指遮住嘴唇，调皮地闭上一只眼。

“这是秘密~”

于是当天晚上，秋雨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一想到大家日日夜夜辛苦一个星期的成果就要向全校展示，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了。

兴奋，害怕，激动，紧张，心虚，成就感，自豪感……

秋雨一边想象着明天听到广播时同学们的反应，一边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

同学们听到秋雨精心挑选的音乐，会有怎样的评价呢？

会瞬间被那旋律抓住内心吗？

会不自觉地沉浸在叶翎的声音里吗？

会注意到秋雨特意在语境转折处的停顿和高潮部分切换节奏的细节吗？

“唉！”

秋雨放弃挣扎，转身拿起床头的手机，还顺手把床头灯打开了。

屏幕上显示着“01:32”的数字。

假设秋雨每隔十分钟翻滚一次，那今晚他大概已经翻滚十次以上了。

秋雨点开聊天软件，进入了显示耳机、雪花和篮球头像的三人群组，慢吞吞地用全键盘打出三个字。

【睡不着】

不一会儿，篮球也发来了信息。

【今晚陪我通宵】

秋雨噗嗤笑出一声。

【算了吧，我可没法在上课补觉】

【放弃吧，今晚你是睡不着的】

【又来你那套同归于尽娱乐法？】

【把好学生拖下水也是一种成就感（墨镜）】

【这样可就没人教你数学题咯】

短暂的沉默后，篮球再次发言。

【我找雪凝教我】

【雪凝的笔记也是我抄录的哦】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

【你快去睡觉】

【睡不着】

【你们想成仙是吗？】

终于，雪花也发来了消息。

【说曹操曹操到】

【雪凝教我数学QAQ！】

【……】

【你怎么还没睡觉】

【你试试大半夜的手机震个不停，能不能睡得着】

【夏岚可以】

【够啦！我没在跟你们开玩笑（怒）】

【我也没在开玩笑，夏岚真的可以】

【我真的可以】

【看到没？】

【……】

【好了啦，对不起了啦，我这就去睡觉，打扰了雪凝小姐睡觉真的非常抱歉】

【知道就好，我继续睡了】

【别走啊，教我数学题啊！】

【……】

【……】+1

【雪凝，p30倒数第二大题怎么做】

【别跟我说你现在还在做作业】

【我现在还在做作业】

【今晚你一个人通宵吧】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每天补作业到这么晚！】

【我开免打扰了，作业方面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明天还有复查呢】

在那之后的半分钟内，雪花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秋雨Q-Q】

秋雨放下手机，摘下眼镜，捏了捏双眼之间的睛明穴，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唉……”

【……我去拿书】

虽然不至于通宵，但秋雨确实陪了夏岚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