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您……”
收整好队伍,安抚完村民,徐鹤先只待等着陈敬回来便同归县城。
可远远瞧见那道英武的身影,其身上尚未平息的汹涌气劲让他禁不住浑身一颤。
“这,这不是先天之境的气息!”
可,可武夫除了先天之境,还有什么?
莫非是种丹……
但寻阳县哪里来的八品食炁大妖?
更何况兵家种丹极其凶险,需沐浴焚香,大择吉日,另备宝药,护法……且过程极其痛苦漫长。
陈公才去了那南陵不过半个时辰,根本不足够。
看着那人嘴角令他熟悉无比的轻谑弧度。
“难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忽然出现在徐鹤先的脑海中。
徐鹤先忽地瞪大双眼,呼吸急促地望向天空。
“武道八品,真的要出世……”
他低喃着,忽而愣住。
怎么不见天道鸿音?
在这浩瀚九州,一旦新的境界出现,如若天道认可,则会频频降下鸿音,福泽千万里,昭告人间。
得了国运加身的儒生,这几十年便是频频叩响苍穹,引世人艳羡,大涨人族气运。
“可陈公怎么没有……”
徐鹤先不敢置信地皱起眉。
愣神片刻,他忽地无奈笑笑,打消了自己的幼稚念头。
“陈公的事,岂可以常理揣摩?总之,定然是有所精进!不愧是陈公!”
他放松地大笑一声,面露喜色拢袖迎了上去。
……
陈敬走过村头,正听见几個土脸汉子嘴里美美嚼着干肉,一边愤愤大喊:
“先前是谁在说我们陈公不敌那小灰子的?说话!”
“对啊,生而为人,怎能说出诋毁陈公的风凉话来?”
“……”
听着众人呼喝,人群角落,那身形佝偻的灰发老妪忽地一颤,像枯萎的野菜一样蔫了下来。
可远远瞧见一道英武身影走来。
她那布满阴翳的绝望眸子里忽地浮现出一抹亮色。
慌忙高高举起手:
“我,是老婆子我说的……”
“嘿,又是你这蛮婆子!怎的,不养那小畜生了,改当老……嗷!”
一庄稼汉子正欲骂她两句,忽地被身边媳妇捂住嘴,狠狠掐了一把。
妇人恶狠狠地瞪着他,示意看向一旁。
汉子一愣,扭头就瞧见陈公皱着眉头缓步走向这边,当即浑身一僵,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妇人别过脸,丢人现眼!
却见那人人崇敬的陈公并未刁难,只随手将他提起,丢到一旁。
而后目光微凝地看向那面色枯败灰发老妪。
不算惹眼的记忆隐约浮露心头,他开口问道:
“你是,贱名的祖母?”
“!”
闻声那灰发老妪忽地一怔,遍布阴翳的灰白瞳眸里一瞬湿润。
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可刻满凄苦皱纹的脸上却一下子晦暗下来。
“贱名……是,呜……老婆子是贱名的阿奶……”
说着,那老妪一下子撑着拐杖艰难跪下来。
“如何使得。”
陈敬抬手将她扶起,正对上一张老泪纵横的脸。
老人浑身颤抖着,像是面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他布满血污的袖子,近乎绝望地哭喊道:
“陈公,贱名的事儿老婆子自知是怪我无理取闹,贱名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丢了性命也不能怨谁,您养育拉扯他,教他武功,花了多少功夫苦心,老婆子却怀恨在心,背地里还……实在是该死,该打!”
“可是,老婆子的儿子儿媳都没了,做梦还能想起贱名笑着说要给老婆子养老的事儿……他早早走了,如今连留给老婆子的小孙子都不见了……“
“老婆子如今什么也不剩了,只能腆着脸求您帮忙,能不能求您帮帮找找他,老婆子给您磕头了,呜呜呜……给您磕头了……”
她哭着,奋力压下身子就要往下狠狠叩头。
“这是何苦。”
陈敬摇摇头,抬手将那老妪托起,一道温和的真炁游入她体内,在她枯败的脸上显出一抹红亮来。
她说,小孙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