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张叁说道：“我...我不知道。”

小梦和张叁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张叁而言小梦是除卡特琳娜阿姨外唯一的亲人。小梦很聪明，从小学开始成绩一直都保持在年级前列。小梦每天都会学习到很晚，小梦学习时张叁会给她做一些简单的宵夜。

小梦上次来信时说过这个问题，张叁考虑了好几个月，但一直没能做出选择。张叁一直将小梦当做妹妹，所谓长兄如父，照顾妹妹理所应当，但小梦明显不这么认为。张叁将手探向内兜打算摸根烟，但想到卡特琳娜阿姨在旁边便又把手缩了回来。

小梦在初中时表现出了惊人的数学和符文逻辑学天赋。升入高中后，凭借自身的不懈努力和惊人的天赋，小梦获得了第一学院都市国家符文研究院的保送资格。现在她已经是国家符文研究院的一名研究生。反观张叁，初中毕业直接去了技校，虽然学了手还算不错的厨艺，但到头来也只是个厨子。张叁从小成绩都不好，数学更是烂得惊天地泣鬼神。用数学老师的话说，就算是头大猩猩都比张叁开窍。

张叁17岁工作，作为兄长他每个月都会给小梦一些零花钱。等小梦上了大学，也照例每个月给她寄些钱用作生活费。张叁离开蜗牛壳子市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虽然互相留了终端编码，但这些年来两人都是书信联系。

张叁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从我去技校那天开始我们就注定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梦从小成绩就很好，在符文研究院能给她更高的视野和更大的平台。其实前年我去找过她，在那里她有志同道合的同学，有关心她的朋友，有重视她的导师。在那里她能够无所顾虑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卡特琳娜阿姨给张叁递了一支烟，张叁接过并没有点而是放在了桌上。

张叁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她施展抱负的舞台，是一个能够与她心意相通的伴侣，是一个能让她更进一步的阶梯，而我给不了她这些。她的同学比我更优秀，比我更关心她，她完全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和未来，对于她来说，我这个厨子只会是拖累。”

说起小梦，张叁对她的感情十分矛盾。作为兄长，照顾妹妹天经地义，但作为一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同伴，张叁对她确实有些别样的感情。张叁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只是将其隐藏在内心最深处尽量不去思考。如今突然被要求直面这个问题，张叁显得不知所措。

“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她的性格我很了解。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她就会不遗余力甚至不择手段去达成。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我也知道我对她也有相同的感情，但...我害怕，我给不了她一个让她肆意挥洒的舞台，我的能力成为不了她最坚固的后盾，在她面临困难时我没有能力给她足够的底气。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感情，但我也害怕会辜负她的感情。”茶逐渐变凉，张叁喝着变凉的茶，将心事想卡特琳娜阿姨倾诉。

“她一直都是夜空里最闪亮的星，而我只是那个在夜空下抬头仰望的孩子。星星不会为了一个孩子坠入凡尘，孩子也不可能搭个梯子就抓住星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学历还、职业还是环境。我们的人生虽然有交叉，但也只是交叉，她有更好的未来，在未来她会成为更好的自己，会遇到更好的人，会踏上更大的舞台，她值得更好的，而我显然不是那个人。”

终于将压在心里的事说了出来，张叁释然般靠在椅背上，神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忧愁。

卡特琳娜阿姨也沉默了一阵，她给张叁添了茶水又另倒了一杯。倒完茶，她对张叁说道：“你这孩子啊，24岁的人了还连自己真正的感情都不敢面对。不管什么时候都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面对这种问题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能否为这段感情负责，而是担心自己是否有资格去开始，这样你永远都长不大。”

不等张叁回答，卡特琳娜阿姨便转身对后面的房间说道：“这件事你最好当面和他说。”

卡特琳娜阿姨说完，房间里走出一个人。一见到她，张叁吃惊道：“小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