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直带着沈慎从县衙侧门进入,再穿过一处宅院,便走到了捕快们班房。
除了陈直和沈慎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快班班房这么寒碜?一个人都没有?”沈慎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陈直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从抽屉里拿出几本发黄的簿子来。
“不。我手下大概有十几个差役,出去晚上巡查的,今天要来班房报道的应该有五六个?”
“现在还没有到点卯的时间吗?”沈慎问。
“有是有,不过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早过了?”沈慎一时觉得好笑。
这样也好。
明明是晚来了一个时辰,没成想却是第一个到的,从这一刻,沈慎便知道他今天这工作的地方是来对了。
“哟哟哟!这不是陈直吗?几天不见你,锐气渐长啊!”
难听且突兀的笑声从身后响起。
陈直一听到这嘶哑的声音,神色微变,随即脸上毫无顾忌地露出厌恶之情。
沈慎转过身来,站在门槛上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肥肉横飞,眼睛细长,嘴唇上留着两撇山羊胡须,看起来像极了戏楼里唱皮影戏的。
沈慎打量着他,那中年男人也眯缝着,用小眼睛将沈慎浑身打量了一番。
“你是新来的?怎么不穿差衣?若是被元典史见着,有你好受的。”
啪嗒一声,中年男人从门槛上跳下来。
原本借助高耸的门框,他还能看到沈慎的额头,跳下来后便只能瞧见勉强瞧见沈慎的胸口了。
“他是我专门请来的武师。”陈直此刻的语气还算客气。
“呵!武师?就你们快班那点工作,还需要什么武师吗?”
冯德山极其不习惯仰头看别人,便将目光从沈慎身上移开,转向了坐于厅堂之上的陈直。
“冯德山!我劝你还是客气点。”
“我若是偏要如此,你又能将我如何?”
“你不去你的皂班班房待着,来我这做什么?莫非你是想成心妨碍我们快班公务?”
对于陈直的质问,冯德山却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反而是满不在乎。
看样子他在县衙之中的地位相比起陈直来说,只高不低。
冯德山拍了拍身上灰尘,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陈直,你少唬弄我了!你们快班除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外,到底能干些什么?”
陈直冷哼一声:“呵!便是如此旁人想做还做不了呢?”
县衙之中分为快皂状三班衙役,站班皂隶、补班快手、壮班民状。
陈直所负责的快班接触底层,多管理一些民间杂事,其中便涉及妖邪。
可多年来白帝城相安无事,并无妖邪作乱,所以快班的工作便轻松许多。
这么多年来,唯有出过一起妖兽为乱之事,而快班班头牛元人为除妖,落得了个残废。
县衙之中,对牛元人的除妖功劳为之振奋,为了对牛元人表示嘉奖,树立起榜样。
专门为其置办了田产,娶了一门貌美如花的媳妇,便是秀兰,甚至还直接让他的徒弟陈直做了快班的班头。
由此,三班衙役之中,快班的地位也渐渐压过皂班和壮班。
“你真的以为你们快班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