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脑海中的三清已经死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猜测立刻被左蝉衣否决，作为天师，他不可能去想象已经超脱的祖师是三具尸体，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

这不是想象的世界。

而是另一种真实。

三清已死。

九位仙人模糊的眼眶中流下血泪，金光闪闪的张天师举着一枚小印飞升上天。

随着他的上升，无数仙家瑞兽与祥云福光化作香雾，消失不见。继续上升，那些星君虚影也仿佛老房子中的尘埃，顷刻崩塌。直到飞升至四御大帝之下，那四座一动不动的巨像终于有了反应。

他们只是看着。

八颗巨大的眼珠随着老天师的飞升一点点转动向上，紧紧地，注视着。

咔嚓。

明明已经离左蝉衣真灵不知多远，那金身碎裂的声音还是清晰无误地传到了他的脑海。

第一道裂痕出现在张天师的后腰，而后迅速蔓延崩溃，在左蝉衣反应过来时，金光闪闪的张天师整个下半身已经变成了漫天金粉。

“祭符！牺牲！”

那是……张纯阳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张纯阳的声音！为什么是“我”的声音！

为什么张天师发出的是我的声音！

没有人为左蝉衣解释，血祭已经开始。

……

山脚下，数千位难民刚刚喝下暖乎乎的腊八粥，还能行动的几位青年正自发为村民扫雪，年轻的娃娃指着刚刚开放的腊梅兴奋地蹦跳。

呼……

道士们发给他们的暖符齐齐自燃。

当难民们惊慌失措地掏出暖符后却发现，那火焰并不滚烫，只是温柔的暖意。

就在他们感叹天师法力神奇时，轻柔的风从山脚吹向高空。

刚刚为母亲折枝的孩童爬下树来，一回头却怎么也找不到总是温柔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村庄被涂上均匀的红色，鲜艳而美丽，让他一时感觉不到害怕。

他攥着梅枝，懵懵懂懂地向母亲原本的位置走去，好像她还在那里。

……

“那是什么……”

慕行觞比任何人都先感受到那股异样，猛然回头，却看见九道赤红的风沙从山脚吹向天门峰顶。

不死谷左护法走到他的身边，声音略微颤抖：

“用心看。”

气势恢宏的凌霄宝殿吹起地上的积雪，在世界的侧面轰然展开，确定精神已经受到保护后，慕行觞施展了精神秘术：

心眸。

他的拳头攥紧又放开，半响之后刚张嘴，却听到身后一道喑哑的声音：

“万魂升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是我，这是……”

慕行觞突然反应过来，林辛夷口中的“你”并不是指自己，因为她的目光完全钉在天门峰上，没有一分一毫留给自己。

她在质问谁？慕行觞突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

魂魄，涌了进来。

成千上万道尖啸将本就破败不堪的天庭盛景渲染得如同鬼蜮，每颗生魂头顶都有一根细线，连接到张天师破碎的金身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