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跳下赤兔马,来到老叟近前,面带微笑道:
“老丈莫怕,我等既不是贼,也不是官,而是过路的客商。
只因迷失了方向,这才误入贵宝地。
这天色眼看就要黑了,想寻一人家,歇歇脚,喝口热水,吃点热乎饭,别无他求。”
没摸清底细,吕布没敢实话实说,信口编了个瞎话。
老叟听完,一脸苦相道:
“我说客官啊,方才我不是说了嘛,我这里啥都没有。
我自己都是一天喝一顿稀粥,拿什么招待你们?
何况你们这么多人,就是把老奴给剁吧了,那也不够分的呀。”
吕布苦笑道:“老丈,瞧你说的。我等在此歇脚,不需要你任何东西,我们都有。”
说完,命魏越把从盗马贼那里缴获而来的钱财物资,分出来一半,搬到了老叟院内。
老叟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牙齿打颤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吕布点点头。
老叟唰啦一下,挣脱严畯搀扶的双手,跑到院内,边看边自言自语道:
“这么老多,我这下半辈子,岂不是吃喝不愁了。”
他看了半天,忽地想起什么,转身问道:
“足下出手这么大方,敢问作何生意啊?”
见他有些疑虑,吕布指着门外的战马,继续瞎编道:
“我等是贩马的客商,从开阳那边来,准备到彭城做一笔买卖。
路上不巧,遇到贼匪拦路,不得已绕道而行,这才弄错了方向。”
“噢,原来是这样,那难怪了。”
咳嗽一声,老叟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就在这歇一晚吧。
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饭你们自己做,水你们自己烧。
你们这么多人,我老人家可没那么多力气给你们操持。”
魏越见这老叟还挺矫情,气呼呼道:“这个不劳你费心,我们自己来!”
老叟也不客气,回道:“那还差不多!”
担心暴露行踪,吕布又问道:
“老丈,你可有儿女?这村子有多少户人家?
为何一路走来,不见炊烟,也不见鸡鸭鹅狗之类的牲畜啊?”
“哎!”
长叹一声,老叟道:
“儿女都死光了,村子里人也都死光了。
没死的,也都外乡逃难去了,就剩老叟我一个人了。
可怜我那孙儿,长得虎头虎脑的,又可爱又乖巧,才六岁,也被曹兵给杀了。
还有一条狗,孙儿还在的时候,给取个名叫大黄,聪明得很。
曹兵劫掠村子的时候,它都能躲过去,看家别说多可靠了。
儿孙都死后,全靠它跟我做伴。
可是就在去年秋天,也被天杀的官兵给牵了去,杀掉吃了。”
众人听完,全都沉默不言。
吕布确认,部队这下是安全了,不用担心被谁发现,可堵在胸膛里的那股气,憋得他难受,难受极了!
老叟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愣在那里出神,嘟囔道:
“我说,你们在我这歇脚可以,怎么折腾我也不管,别打扰我睡觉就行。
我明儿有事,一早就要进城去。
人老了,不早点睡,起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