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疑道:
“闻汝之言,似胸有成竹,敢问何故?”
刘泓道:
“君侯有所不知。
吾在会稽之时,曾听王明府与平舆人许靖品评家乡人物,李氏亦在其列。
李丰之祖李巡,原为汝南郡汝阳县人,为灵帝时宦官,因同为乡里,故与袁隗私交甚笃。
至李丰父辈,始携妻儿迁至平舆县。
其家中子弟,虽无大名,亦遍布郡县之中。
袁术经略豫州,李丰率部曲入其麾下,随之征战四方。
然其父因年老,仍留平舆。
李丰此人,少有胆勇,极重亲情。
君侯若欲策反李丰,当从其父着手。”
吕布大喜,道:
“原来如此。
伯澄既对李丰了如指掌,必能不辱使命。”
说罢,他要来笔墨,开始写信。
写完后,又请刘泓校对了三遍。
确认无误后,盖上了汝南郡太守的印章。
刘泓携信,自下邳北门出发,转而向东,至高迁亭,又掉头向南,潜行至泗水北岸,再回身向北,大摇大摆地朝敌营走去。
离营还有一里多地,他就被放哨的敌兵抓获。
可惜,抓他的敌兵不属于李丰部,而是张勋部。
敌兵再三盘问,刘泓百般扯谎。
他自称是李丰将军家中的仆人,有要事禀告主人。
敌兵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抓不到破绽,也没敢把他怎么着。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敌兵才在审问无果之后,把他押送至李丰大营。
李丰独自坐在大帐之中,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
他参加一场议事,刚刚回来。
袁术又如往常一样,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虽然他也学张勋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最后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惩罚,但那些侮辱的言辞,却始终在他的心头萦绕,久久不能释怀。
他少年之时,就随袁术征讨四方,虽无多少显赫之功,却也算是其麾下宿将了。
可是,在袁术眼中,他狗屁不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前些日进攻缺口,陈纪轻敌,致使此战先胜后败,他本不负主要责任。
可陈纪已死,袁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当罪魁祸首看待,实在让人难以心服。
要是就这样骂一顿,咬咬牙忍了,也就算了。
偏偏袁术还想让他接着打。
李丰实在是不想再打了。
一是打不过。
二是现如今,他手下的能战之兵,已不足开战时的一半,根本无力发动进攻。
陈纪死后,袁术倒是把其麾下的几千人,拨给了他。
但是,这些人刚刚经历一场大败,士气低落,不堪再战。
要是再发动进攻,无异于自杀。
可袁术并不这么想。
他觉得自己虽然困难,但吕布那边更困难,就看谁能挺到最后。
只要再发动一次攻击,守军必然崩溃。
他命李丰整顿队伍,五日后自缺口处,发起新一轮攻势。
李丰当然不肯,仗着胆子,据理力争。
袁术大怒,再次开骂。
这一次,李丰铁了心,硬刚到底。
袁术最终提出,从纪灵和苌奴麾下,各抽调五千人马,归其攻城时指挥。
李丰这才勉强答应。
然而,他心知肚明,这两支人马,皆远在数百里之外,何时能到下邳,鬼才知道。
他正气堵胸膛之时,士卒押着刘泓进入帐内。
李丰见有人搅了他的清静,怒吼道:
“滚出去!”
刘泓察言观色,扑通一声,哭拜于地,道:
“将军,家里出事了!”
李丰喝得晕晕乎乎,闻听此言,大怒道:
“胡说!
吾妻儿皆在寿春,能出什么事?”
刘泓大声道:
“不是寿春出事了,是平舆家中出事了。”
这一次,李丰听清楚了。
他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道:
“平舆那边出事了?”
刘泓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李丰这才如梦方醒,慌忙扔掉手中的酒碗,几步来到刘泓近前,瞪大眼睛道:
“你是何人?
平舆乃家父所居之地,莫非是他出事了?”
刘泓带着哭腔,道:
“吾乃家中一个下人。
令尊出事了!”
李丰闻听此言,如同五雷轰顶,忙道:
“到底怎么了?
你快说!”
刘泓道:
“平舆家中,连带令尊在内,全都被杀了!”
话音未落,李丰哎呀一声,倒退数步,一下子撞翻了食案上的酒坛,稀里哗啦碎得满地都是。
他以手扶案,勉强撑住身体,咬牙道:
“谁干的?”
刘泓道:
“黄巾余孽刘辟带人干的。”
李丰道:
“刘辟?
他不是投降曹操了吗?
如何还能残杀无辜?”
刘泓边哭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