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声响，瓶子和桌面的撞击声在段忆凡耳边响起，他抬起头看见申洁将一瓶白酒放在了他面前，他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申洁。

申洁望着这个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眼神无奈道：“喝！”

“啊？哦哦哦！”段忆凡回过神来喜出望外，发现申洁并不是离去这让他颇为激动，赶紧将酒瓶打开，伸手就要给申洁倒酒，被申洁给拦下：“就你自己喝。”

“啊？”段忆凡傻着脸，上次就是自己喝，现在还是自己喝，感情你不会喝就让我喝？不过本就秀逗的脑袋，因为刚才连番刺激也就只能想到这里了，他乖乖的给自己倒满，害怕像上次那样让申洁嘲讽自己。

倒满后的段忆凡还准备走个程序，刚抬杯就看见申洁对着他扬了扬头，这一瞬间他竟然领悟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此刻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拥而进让他眉头紧蹙，阵阵酒气直冲脑门，缓了一下后眼神开始有点飘了。

申洁示意他吃点东西，段忆凡这时候才感到饥饿，可是两人从来到现在光顾着说话，哪里动过筷子。

锅是开的，菜是生的，肚子是空的。段忆凡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饿的，抓起旁边的青菜就往嘴里塞。申洁瞬间目瞪口呆，心想这也太饥不择食了吧，稍有迟疑后制止了段忆凡，开始给两人的锅里添菜。

“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申洁在往锅里放菜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

“打游戏，睡觉。”

“没有其他的爱好了吗？”

“没有。”

申洁内心叹了一口气“那你喜欢什么？”

“我……我喜欢现……现在。”段忆凡迷离着双眼，醉醺醺的说道。

申洁看着他逐渐塌陷的眼神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犹豫片刻后问道：“为什么？”

“因为……现在感觉很平静，没有……那些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感觉了。”

申洁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段忆凡好似自问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的童年也和大部分的孩子一样，不停的在与作业和考试搏斗。父亲工作比较繁忙经常出差，所以我俩基本很少沟通。自从上了初中以后我的成绩一直不是很稳定，父亲认为我是因为贪玩才导致成绩下降，所以每次回来后都要将我责骂一顿。而母亲为了维护父亲的威严，也可能是认为自己疏忽了管教才导致我的成绩下降，总是在我们两人争吵时站在父亲的那一边。”

“虽然很生气，但是也知道自己的成绩确实有些下滑，自己也有错，父亲生气无可厚非，每次在争吵过后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还没有更加的努力。但是随着自己不断的努力，成绩一步步的提升，父亲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改变，依旧是不断的指责。当我奋力挣扎的时候，父亲永远是那一句话，你和别人比差远了。是啊，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好的，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优秀的。”

段忆凡说着竟然开始掉起了眼泪，他随手擦拭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冲淡了一些苦涩的心情，接着说。

“后来父亲为了我的学习调到了另一个部门不用再出差了，这种情况就更加的恶化了，可以说每天回家吃饭对我来说都是了一种煎熬。在父亲不断的指责、埋怨和不断加重的学习负担下我开始厌学，逐渐将注意力转到了网络游戏里，其实只要是不和课本打交道的我都喜欢。”

“但父亲并这样认为，他更加坚信是我陷入了游戏的误区，为了不让我一错再错，他禁止我在放假期间出去，并严格监视我的日常作息。慢慢的，同学不再叫我出去，朋友也日渐疏远，当被关家里无时无刻的面对枯燥无味的书本时，我感觉我要疯了，只能近乎狂颠般的肆意摧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任意挥霍的东西”

段忆凡说到这里哽咽的声音反倒有些好转，摸了摸手臂，自嘲的笑了笑，盯着锅中翻滚的食材沉默了。

如果是第一次见面，申洁对他所说的种种，肯定当成是为了追求自己而编造的故事，试图吸引自己。

但昨晚癫狂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她盯着段忆凡的眼睛，期望看到他那为了编造谎言而躲闪的眼神，可是面前之人眼内只有无尽的沧桑，语气平和却又了无生气。

一瞬间申洁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叹息，她的身边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人，融入不到周围环境，最后多是没了音信，淹没在了那遥远的人群里。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沉默，片刻后段忆凡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慢慢的我开始越来越不想说话，不想和别人交流，只想远离一切躲起来，后来发展到害怕和别人交流，也害怕惹到别人，自己过的总是小心翼翼的。”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时结结巴巴的原因吗？”

“是也不是。”段忆凡低着头轻轻的说道。

“什么意思。”申洁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