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眨了眨眼:“是你先人?”
殷少辰摇头:“我不知道。”
自他有记忆以来,殷家就是个世家大族,族谱绵延近八百年,到他这辈时势力已经扩展到了外太空,但后人只记得今时的荣耀,早已遗忘了过程中的兴衰沉浮。
“别贸贸然去认亲,说实话,我长得都比你像东陆人。”托雷用拇指戳戳自己的脸。
殷少辰看看他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表示认同。
托雷轻车熟路绕过正在武斗的街区,带着他越走越偏,灵活地钻入一条条小道,穿过无数晾衣绳垂挂下来的袜子裤衩和女人内衣,终于来到一处民房后很不起眼的半地下仓库前。
顺着楼梯下去,才发现锁早坏了,看似紧闭的门其实一拽就开,狭窄空间内堆放着许多不值钱的杂物,蒙着层浅浅的灰。
“你在这先待会儿,我要回去复命,晚上巡逻的时候我溜出来找你,到时候敲三下门,两短一长,你就知道是我。”
“这儿不会有人来吗?”殷少辰揭开兜帽透气,一头毛茸茸的银色卷发露出来,在昏暗的地下室内闪着暗光。
托雷自信道:“放心吧,鬼都不来!”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地嘱咐:“你不要乱跑,也别跟外面的人搭话,他们都不是好人。”
殷少辰觉得好笑:“那你是好人吗?”
“我?我救过你一命,还会害你不成。”托雷叉腰回答得理直气壮,“如果中间遇到什么意外你没等到我,最迟明天早上,我也一定会来。水和吃的戒指里有吧?”
殷少辰点头。
他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拂去尘埃坐下,手搁在一旁缺角的矮木几上,姿势在陋室中仍透着难掩的贵气:“我在这里等你。”
托雷得到保证,于是转身离开,临走前反手挂上了门锁。
寂静空间内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叹息声浅淡地落在满室尘埃上,带着湿软的忧愁和思虑。
初到异界,人生地不熟,他居然沦落到要依赖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他该如何向自己和挚友交代?
殷少辰手指不自觉地摸向额前靛蓝头带,皱紧了眉头。
日头西斜,夜色渐渐浸漫上来,屋内没有灯,只有一横糊满灰尘的铁栅窄窗透进几条街外霓虹的微光。
他感觉有点口渴,正打算从乾坤戒内取一粒固态水胶囊放到嘴里含着,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追逐之声。
由远及近,伴随着刻意压低声音的嬉笑怒骂,像旋风般卷至楼梯口。女人的高跟鞋声敲打着台阶,夹杂着男人的皮鞋踢踏,开始往下面走。
殷少辰一惊,赶紧披上伪装藏好。不是说这里很安全?
虚锁的门被哐哧撞开,跌跌撞撞闪进来一对男女,在黑暗里迅速摸到一起。
“这儿不会有人来吧?”女人胸脯急速起伏,偷偷摸摸向外张望,既像害怕又像是兴奋。
男人一脸急色地用脚后跟带上门:“唉呀,鬼都不会来,放心吧小宝贝儿!”
殷少辰不敢出声。
暧昧的水声从两人间滋滋响起,男人迫不及待上下其手:“想死我了……”
女人紧贴曲线的长裙被一通乱扯拽松了扣子,被吻得意乱情迷间,一巴掌嗔怒地拍在男子胸口:“你个挨千刀的,早晚横尸街头~”
俩人动作激烈纠缠,一直把殷少辰逼到墙角。
他真是服了!殷少辰辣眼睛地移开视线,咬牙心道:托雷你给我找的好地方。
眼看就要上演活春宫,他默默横挪脚步,伪装成一阵微风悄悄溜出门外,待门再次被关上,里面传来嗯嗯啊啊令人脸红尴尬的声音。
他在楼梯口傻站了一会儿,实在不想听墙根,便违背了托雷的嘱咐,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