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本应早就到的电梯现在到了。

门嘎吱一声向两边分开。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空荡的轿厢内抬头看来。

是楼上住户的孩子，见过几次，没说过话，也不知道具体住几楼。

这是李昊这一个月以来第一个面对面接触的活人。

没隔着电话，也没隔着门缝。

李昊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缓缓举起右手。

小女孩浑身一激灵，快速低头后退。

李昊见状，笑容僵住，讪讪地又把手放下了。

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随后左腿拖着右腿进入电梯。

一进去马上转身按键，在看到门开始闭合后快速掏出手机，手机页面在手指尬尴地搓动下毫无意义的来回翻动。

留给小女孩一个好像无事发生的沉默背影。

“我在干什么啊？”

李昊现在只希望电梯门快点关上，最好下一秒就打开，一打开就能走！

“等一下！等一下！”

一个略显尖锐地女人声音，伴随着“噔噔噔”的高跟鞋点地，从电梯门外传来。

李昊闻声抬手按住了开门键，关到一半的电梯门再次分开。

来人快跑带风，呛人的香水味蛮横地挤进轿厢，让李昊的眼睛一阵酸楚。

气味的主人很快出现在电梯口。

是一个身形瘦干，浓妆艳抹到掉粉的中年女人。

上身一件黄色皮草，下身齐膝皮裙加黑丝，高跟鞋还是大红的。

这个季节这种穿搭，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热。

当然比起半腿裤还是强一点。

整体形象让李昊莫名地想起黄鼠狼。

女人并没有进来，而是第一时间用手拦在门框上，阻止电梯闭合，接着就是冲离控制台最近的李昊一瞪眼，架势像是要问罪，但扫了一眼李昊按在开门键上的手指，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随后就扭头向着她来的方向，语调做作的大喊。

“杰克逊~~乖儿子，再不过来妈妈可走了！”

一喊就更像了。

黄……黄貂女人没搭理轿厢内的两人，就这么扒着电梯门一直喊。

李昊继续假装刷手机，有些烦躁。

小女孩等的有些着急，于是谨慎地绕过李昊，探出小脑袋查看。

电梯就这么卡着，时间过去了五六分钟。

“哒哒哒，哒哒哒”

像是一把小钢珠扔在地上来回弹跳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

女人的“儿子”终于飞奔而来。

但听声明显不是人在跑。

小女孩见到来者，倒吸一口凉气，慌忙缩回轿厢，连退几步靠紧箱壁。

李昊疑惑抬头。

冲进轿厢的竟是一条大型犬！

一条四肢着地几乎和小女孩等高，人立而起能搭上李昊肩膀的黑色罗威纳犬！

还没牵绳！

不是有绳不牵，而是干脆就没绳！

脖子上只有一根花哨的细线，系着一块“蝴蝶结”样式的木制信息标识牌，上面写着“杰克逊”，旁边是个二维码。

杰克逊进门吐舌呵喘，低头乱嗅，嘴角滴着白色涎水，狗爪“哒哒”磕着地板的

小女孩瑟瑟发抖！

李昊见状，眉头微蹙，稍挪半步，挡在孩子身前。

注意到小女孩和李昊的动作，黄衣女人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几下，白眼一翻，不屑地冷笑一声，和她儿子亲昵去了。

“臭儿子！妈妈追了你两层楼！”

黄貂女人嗔怪的敲了一下狗头。

大黑狗吐着舌头喘着气，转身蹭了蹭它跟着进来的“妈妈”。

短小的尾巴根儿摇的很是兴奋。

女人抬眼又看到李昊，又是一个白眼，又是一声冷哼。

“咱可得小心点。”

这话是对她“儿子”说的。

女人抓着大黑狗脖颈上的松弛的皮肤，动作幅度很大地转身拉在身体另一侧，也“保护”起来了。

小女孩转身缩进了轿厢角落。

李昊垂目向后一瞥，又抬头往前一看，暗叹一声，不置一词，继续低头假装玩手机。

电梯门终于合上。

投影仪自后壁居中靠上亮起，门上无声地播放起广告。

居顶俯视。

一帷光幕划隔矩形轿厢，分出楚河汉界。

三人分成三方，分据对角两侧。

黄貂女人持犬而骄，独占半边。

小女孩畏缩内角，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