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一侧出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天佑帝着龙袍戴金冠,气势磅礴走上龙椅坐定。
底下立刻跪倒一片,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帝道,“众卿平身吧。”
今日朝会内容是各部汇报工作,天佑帝听得兴致缺缺,由于近几年同国师修道论经,他看起来倒有两分仙风道骨的意思,两颊瘦削,颧骨高突,眉目深沉。
即将入冬,边塞的军饷物资又该补充,否则难以抵挡北凉和西樾的侵略,兵部尚书卢道从持笏板道,“陛下,边塞重地,将士无果腹之物,御寒之衣,何以御外敌?万省不可省军饷啊。”
“卢尚书这是何意?”梁示崇出列道,“陛下圣明,如此浅显道理怎会不知,如今国库空虚,你堂堂兵部尚书,官至从一品,却只管伸手要钱,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以为此难该当何解啊?”
龙椅上的天佑帝静静看着,他很满意梁示崇解围。
卢道从立刻反问他,“梁阁老,国库为何空虚?”
国库为何空虚,自然是因为天佑帝大兴土木修皇陵。
永和年间,天灾战争不断,皇帝又昏庸无能,百姓在繁重的赋税和徭役下苦苦煎熬,好不容易迎来文兴帝这位明君登基,带头克俭,本以为会上行下效,但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胃口撑大的世族豪强仍是暗中不断兼地敛财,骄奢淫逸。
文兴帝并未收获预期中的治理成效,但他的一系列举措让原本亏空的国库重新积蓄起来。
不过天佑帝又快将一切打回原形了,没有经历过吃不饱饭的穷苦日子,不知节俭。
卢道从想逼他,梁示崇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他道,“卢尚书,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治家难,治国更难,陛下殚精竭虑,为的是中周社稷,你此番质问意欲何为?”
他三言两语就将意思拔高,卢道从若是再追问下去,梁示崇就会当场给他扣一顶不敬天子的大帽子。
但卢道从堂堂进士出身,干到兵部之首,岂是能随便拿捏的。
他道,“梁阁老言重,你方才问我此难何解,我便是想问问你,国库空虚的源头,圣人云,治国必先治其本。”
梁示崇道,“尔等俸禄,民间水利,边塞军需,皆从国库出,卢尚书,你说哪个是源头?”
姜还是老的辣,论诡辩,梁示崇当仁不让。
户部尚书吴居廉不再旁观,持笏板出列道,“陛下,梁阁老,国库空虚不假,但花费多在工部。”
“工部?”
朝会进行了近一个时辰,天佑帝才开第二次口,语气隐隐有些不对,他将视线投向工部尚书的位置。
工部尚书谭升不得不出列,“陛下,工部所花费都在民间工程以及修建皇陵上。”
谭升也是梁示崇的人,梁示崇立刻接言道,“民间工程该花,皇陵也该修,不知吴尚书单提出工部有何异议?”
吴居廉道,“工部所报预算与实际花费严重对不上。”
“你的意思是,工部贪墨?”
一语惊四座!
天佑帝面色有些凝重起来,紧紧盯着下面的几人。
其余官员看着他们激愤舌战,心道今早真是好热闹,不会有人被撸官下狱吧?
吴居廉道,“贪墨与否,圣上自有裁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