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翀回到府上,仍然没有给曹氏好脸色,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加上这是他们母子难得表现的机会,曹氏没有计较,反而忙前忙后,连郑明昂都插不上手。
曹氏本想请御医,可郑翀不同意。
他的四肢是寻常刀伤不假,但还有一处,那是他今生最大的耻辱,他必须要瞒得死死的,他必须确保给他诊治的大夫永远不会泄露这个秘密,是以他只同意在外头请大夫,这样他才能拿捏住那大夫的性命。
可他也不想想,那群围观的庶民呢?南城兵马司指挥使薛随呢?
这会子,八卦恐怕都传半个城了。
曹氏拗不过他,只得派人去外头的医馆请大夫。
上京城人人都知,在城里一众医馆大夫里,于外伤诊治上最有建树的当属安济医馆的温兆良,当然除开外伤,其他的病症,他也很拿手。
郑国公府的马车驶到安济医馆门口停稳,从车上下来一个妇人,即曹氏身边那位嬷嬷。
等候诊治的一众病患齐刷刷将目光落过去,众人心道,这次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兵马司看人下菜碟啊?
这会儿三七在里头抓药,温兆良则在专心诊脉,都没分出心神关注门外的动静。
这位嬷嬷行至医馆门口,发现竟无人上前来招待她,当即不满地摆出架子,“我是郑国公府上的!哪位是温大夫?!”
声音之大,惊得三七分秤上药材的手一抖。
糟糕!混多了!
他立马怨愤地盯向门口那始作俑者,但也就只敢怨愤地盯着,他惜命,还不敢得罪权贵。
而一众病患心道,你眼瞎看不见么?那位正在观察病人舌头的不就是温大夫么?
在她等得快要发火之际,温兆良才抬起头,那双久经沧桑却仍旧奕奕有神的眸子凉凉扫她一眼,“没看见正忙吗?要瞧病排队去!”
挑捡药材的三七听到这话,头一次恨不得把温兆良供起来,他发誓,他今日再也不在心里骂温兆良是温扒皮了,否则就罚他永远吃不到奇珍楼的鲍鱼翅肚羹。
而后头排着的病患们更是在心中再一次拔高了温兆良伟岸的形象。
那嬷嬷显然没料到温兆良如此不懂事,语气更冷三分,“你就是温大夫?我奉国公夫人之命,特来请你上府为国公爷诊治,温大夫快随我走吧,耽误国公爷的诊治,怪罪下来,你可担待不起。”
温兆良坐在圈椅里没动,看着她,义正言辞道,“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不管你是郑国公府上的,还是宫里的,我安济医馆是安济天下之民,不媚权势,所有病患一视同仁,若非命悬一线,就规规矩矩排队!”
一番发自肺腑的激昂之言,几乎说得众人拍手叫好。
三七甚至觉得有点感动,这还是那个奸诈抠门丧良心的温扒皮么?
那嬷嬷还想用权势逼他就范,却引得周围的病患争相维护。
“好!好得很!敢与郑国公府作对,你等着!”
嬷嬷气得撂下狠话,便急冲冲蹬上马车赶去另外的医馆。
而温兆良自然又受到一番吹捧,捧得他心花怒放,喜眉笑脸。
再说那嬷嬷将别的大夫带回郑国公府后,便将安济医馆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与曹氏听。
“夫人,外头那些人如今都不将咱们国公府当回事了,眼下国公爷又伤成这般,您得立起来啊,您得替二公子打算呀,再说小姐还在狱中等您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