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和花银几乎不分前后的跑进了七里峒的牌楼。
“同时到的,这怎么算?”莱问花银
“下次再比!”花银气鼓鼓得走进了街道。
七里峒是黔国的首府,也是黔国唯一的“城”。依山而造,湘水从城里横穿而过。城中间有着一棵参天的枫树,十来人合抱这么粗。枫树对黔国有着特殊的意义,神话里蝴蝶妈妈与游方在枫树下孕育了十二个孩子,十二个孩子在枫树下繁衍生活才有了现在的黔国。七里峒是繁华的,黔国与中原大国“楚越”接壤。喀乾打·湘就任土司后发布了一系列的民生与商贸政策,街上随处可见楚越的边境商人,他们不像黔国人穿着粗布与蜡染的衣服。他们的衣服薄如蝉翼,风吹过衣摆飘起,就像一层朦胧的雾。他们也不像山里的人一样热情,总是蓄着精心保养的短胡或山羊胡,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到山主们的家佣便堆笑的上去打招呼,看到平民便脸色平淡。
莱和花银在街上走着,路边叫卖声不绝于耳,药材,当季的花卉蔬菜。农户牵着牛抽着烟斗从身旁走过,花银一路走一路逛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莱陪着她逛到一个楚越人的摊位上。
花银看着从楚越运来的布料,仔细得看着一匹绣着彩蝶的蜀锦,眼里掩盖不住的喜爱。
“小姑娘好眼力啊,这匹蜀锦放在我们楚越也是好料子了,通常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用得上的。看上面的彩蝶绣花,得三个绣娘一月的功夫才能绣这一匹,名贵,精细,又漂亮,最适合你这样妙龄美丽的女孩。”
“这多少钱一匹啊?”花银开口询价但眼睛并没有离开那匹蜀锦。
“不贵不贵,两金一匹,买锦我这里还有楚越来的小玩意,送一个给小姐逗乐。”
“给我送到河边蜡染坊吧,送过去领钱。”
“好嘞,这就差人给您送过去,这个小玩意您收好。”
花银接过摊主递来的小玩意,一个精巧的银簪,上面用楚越文刻着四个小字。花银不认识楚越的字问到:“摊主你这簪子上面写的什么呀。”
“玲珑相思,我是个商人没读过什么书,兴许是赠情人的小礼吧。小姐以后若是有了意中人可以送给他,聊表心意嘛。”
莱在旁边说道:“买好东西就快走吧,今天出来得太久了,一会父亲要是忙完事情找我找不着我可就倒霉了。”
花银揣好了簪子跟着莱向前跑去,摊主看着两人离开感叹:“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少年人说话就是不中听啊。”
两人跑到枫树下,花银向着莱说到:“明天可别逃堂了啊,中原的先生都可难请了,我想学还没机会呢。”
“知道了!明天再找你。”莱喊了一声往远处跑去。
花银看着莱慢慢跑没影向蜡染坊走去,从怀里拿出刚刚拿到的银簪,开开心心的。
土司府修建在枫树北面的山坡上,是七里峒为数不多的有围墙的建筑。府分内外,外层是议事厅,现任土司喀乾打·湘不光崇文且尚武,所以内层不光是土司一家生活的地方,还有校场与书楼。
莱刚从议事厅前过便被叫住了。
“又逃堂了?”
“父亲,今日天好就出去转了转。”莱站在厅前有些心虚。
“去把今日的功课补上。”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莱快步向内府走去,心里纳闷,父亲今日这般好说话?
到了晚上,土司一家一起吃饭。简单的酸汤鱼,一盆素瓜豆和两碗糊辣椒蘸水。黔国少油盐,饭食简陋,先民偶然发现,酸可以开胃,辣可以将食物哄入肚中,后来成为黔人的重要调料品。鱼是稻田鱼,黔国范围内净是山区,开垦农田不易,没有大规模草场大肆饲养牲畜,光靠捕猎与一点点的饲养获得的肉食远远满足不了黔人们的胃口。智慧的先民们发明了获得肉食的诀窍,黔人依赖的主食是稻谷,种植稻谷需要水田,水田多虫,先民便在田中饲养鲤鱼与鸭。鲤鱼和鸭吃田中的害虫,排泄物能为稻谷施肥,这样养出的鱼鸭肉质紧实鲜美,就有了黔国特有的稻田鱼与稻田鸭。
莱坐在桌旁,母亲为他盛了一碗稻米。看着母亲莱的心里升起一阵安心,父亲对莱的学业很是严厉,白天虽然反常但依然害怕父亲突然发难,有母亲在总不至于太过过分。
土司坐下为自己舀了一碗酸汤,吹了吹灌下一口说到:“蒙雌今日跟我说了滇国的状况,大巫祝不看好。”